莊富和錢氏坐在一起,兩人看起來神色平淡,實則心里也緊張。
他們并非擔心莊永泰考不中,反而是擔心莊永泰考中,將來二房踩在他們大房的頭上。
三房的莊旺和萬氏是最平靜的,莊旺還有心思剝花生吃。
他們心里還是想莊永泰考中的,畢竟中了秀才就是有了功名,家里能免五十畝田稅,還能免一個人的徭役,這是實打實的利益。
只不過,莊永泰考不中他們也不會難過就是了。
儀仗隊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出現在趙氏和莊老太的視線里。
兩人幾乎屏住呼吸,看著儀仗隊走到她們面前,然后越過他們,朝村尾走去。
儀仗隊后面跟著許多村民,趙氏聽到他們說話。
“謝十七郎果然是神童,第一次下場考院試就中了。”
“可不是,聽說不僅僅是中了,還是中了頭名,之前的縣試和府試他都是頭名,加上院試也是頭名,那叫什么來著,對了,小三元,謝十七郎是小三元。”
“和李十二郎比呢?”
“那必須是謝十七郎厲害,李十二郎雖然也中了秀才,可是沒得頭名,我記得他連前十都不是。”
“哎,謝十七郎真是遺憾,若不是生病,他十五歲就該中秀才了,不過如今也才十七,也是很年輕的秀才公。”
村民跟在儀仗隊后面,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趙氏的心已經徹底涼透。
莊老太不肯相信,嘴里嘟囔:“不可能,怎么會是謝十七那個病秧子,應該是我們家永泰才對,一定是搞錯了,他們一定是搞錯了!”
說罷她拔腿就跑,朝著儀仗隊跑去。
趙氏麻木地走進堂屋,頭腦一片眩暈。
敲鑼打鼓的聲音來了又走,屋里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頓時一屋子都是唉聲嘆氣。
錢氏強忍住喜悅,假意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永泰沒考中,二弟二弟妹,你們別太難過,永泰已經很了不起,畢竟秀才不是這么好考的。”
莊富接著說:“說起來永泰已經考了兩次,還是沒考中,他今年十九,再考下去也沒意思,不如讓他回家娶妻生子,他是長子,就算不是長房所出家里也不會虧待他,家里田地總會有他一份的。”
“公爹,我相公說得沒錯,永泰都十九了,既然書讀不成,還是早點回來下地吧,別人家這個年紀的兒郎都已經是種地的老把式,永泰不能落后于人。”
“是啊,說句不好聽的,永泰連常夫子的眼都入不得,現在讀的私塾束脩比治寧私塾貴了一倍,又讀不出個名堂,不如把錢省下來,家里不止永泰一個男丁,他后面還有這么多弟弟呢。”
莊貴氣得脖子青筋凸顯,他緊攥拳頭,恨不得把莊富狠狠揍一頓,卻又不敢在莊大財面前動手。
只能深吸一口氣,說道:“爹,秀才本來就不好考,隔壁張家村那個老童生考了一輩子都沒考中,我們永泰才考了兩回,怎么能就這么放棄?”
錢氏嘲笑一聲:“沒本事的人就算考多少回都沒用,若是有本事的,就像我家女婿,十幾歲就考中了秀才,永泰說白了就不是讀書的料。”
趙氏蒼白的臉色被氣成豬肝色,她惡狠狠地瞪著錢氏,突然一笑。
“大嫂,你還不知道這次中秀才的人是誰吧。”
錢氏看向趙氏。
趙氏笑容更大:“是謝十七郎,不僅中了秀才,還是頭名,狠狠壓了你那寶貝女婿一頭,哈哈哈,沒想到吧,你們千挑萬選,還是選錯了!”
錢氏的臉色唰一下發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