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芳草道:“芳草,你來給我當助手。”
芳草應是,接過器械整齊放好,同時心里疑惑。
少夫人出門時帶了這些東西嗎?怎么她一點都沒發現?
她把這些疑惑咽回肚子里,手上動作一點不停頓。
熱水很快燒好,芳草在燙器械,喻今朝給大牛傷口周圍的皮膚清洗了一遍,張忠義也沒閑著,去鄰居家借了一面銅鏡,舉著聚光。
大約是因為教了謝平的緣故,喻今朝的傷口清創技術飛速提升,等把傷口處理好,裹上繃帶后,她才恍惚發現,這是自己頭一次獨立替傷者處理傷口。
只愣了一下,喻今朝就回過神來,她把藥片碾成粉末,溫水沖開,讓張忠義給大牛灌下去。
“一個時辰后如果還不退燒,那就馬上去請大夫。”
狗子還在恍惚,小婉連聲道謝,拉著狗子跪下:“謝謝夫人救命之恩。”
“謝謝夫人救命之恩。”狗子跟著磕頭。
喻今朝沒說什么,帶著人就走,他們又去了城南另一家慈幼堂,這才回家。
夜里圖書館,喻今朝又在翻醫書。
她沒有系統學過,腦子里知道的醫學知識,都是從謝滄淵身上學到的,還不是認真的學,最多只能算蹭課的。
稍微深一些的知識,還有一些專業術語,她看起來就很困難。
“謝滄淵,我這個年紀,現在才來學,是不是太晚了?”
謝滄淵看了她手里的醫術一眼,淡淡說:“不晚,你現在是個還沒滿二十周歲的人。”
說完又補充一句:“大學生的年紀。”
喻今朝低頭笑了一下。
謝滄淵握住她的手,認真說:“你等一等我,等考完會試和殿試,我來教你。”
喻今朝徹底被他逗笑:“你好大的口氣,保證自己能通過會試了?”
“必須能。”謝滄淵難得這么篤定。
不僅是通過會試,他還要當會元。
謝滄淵握筆的手緊了緊。
沒人知道,這段時間,只要一閉眼,他就仿佛回到了那天,他和喻今朝一起被攔在興昌侯府門口。
回到那天在孟府,喻今朝幾乎在他懷里哭暈過去。
回到那天,喻今朝跪在棺材前,看著棺木被蓋上,被抬走,卻只能無能為力看著一切發生。
是因為他太弱小。
他本應該當喻今朝的大樹,替她遮風擋雨,可他現在,只是一棵能讓人隨意糟蹋的小樹苗。
如果是師父站在興昌侯府門口,那扇大門不僅會為他打開,興昌侯還會親自出來迎接。
他第一次這么清晰地感受到,現在的自己無法保護喻今朝。
那些大人物,完全沒把他看在眼里。
他要往上爬。
他要爬到賀卓那樣的位置,爬到再也無人敢怠慢他,無人敢怠慢喻今朝的位置。
會元只是第一步,他還要當狀元,還要位極人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