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蘭啟還是躺在地上,眼睛看著天空,藍天如洗,清澈得仿佛一眼能望穿天際,白云懶洋洋地飄蕩,他還看到了成群的小鳥飛過。
如此悠閑,如此快活。
他的內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初時說要去殤醫學院,確實是為了與家人賭氣。
父親是封疆大吏,大哥年紀輕輕已身居高位,他是蕭府除大哥外唯一的嫡子。
大哥是嫡長子,從小便跟在父親身邊,由父親親自培養,他比大哥小了十歲,自出生以來被母親捧在手心寵愛。
卻不曾想,與他年紀相差無幾的庶子突然考取了功名,母親頓時充滿了危機,逼著他上進,也要他科舉。
放縱他肆意快活地過了十四年,突然就要他上進,原因是要他與庶子較勁。
蕭蘭啟心中滿是抗拒,被逼著進了國子監,也是一天天的混日子,甚至故意鬧出事來,讓家人鬧心。
說要去殤醫學院當學子,也是用來激怒家人的手段之一。
可現在……
醫者是與閻王爭命之人。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認真當一個殤醫,這個念頭開始在蕭蘭啟心里生根發芽。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仰頭直視蕭蘭瑛。
“大哥,我從小到大,從未認認真真做過一件正經事,現在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我想進殤醫學院,我想學著,當一名殤醫。”
蕭蘭瑛看著蕭蘭啟,心情很復雜。
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他幾乎是當成兒子養大的,母親對蕭蘭啟可以說是溺愛,他便對他嚴厲。
蕭蘭啟怕他,他一直都知道。
他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畏畏縮縮,連視線都不敢與自己對上。
如今,卻為了進殤醫學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多人面前,明明嚇得手指都在顫抖,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蕭蘭瑛無奈嘆了一聲:“你可知道,你若真當了殤醫,未來的路,一眼便能看到頭。”
醫者,最高的成就,不過進入太醫院,手中并無太多權力,卻比誰都容易卷入后宮之爭中。
蕭蘭啟心里一喜,他知道大哥問出這句話,內心已經動搖。
“大哥,我今年已經十六歲,你們都當我是小孩,其實我什么都懂。”
蕭蘭啟道:“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子,大哥你也是知道的,與其蹉跎一身當紈绔子弟,不如學一身本領,將來若是學有所成,救死扶傷,受百姓尊敬,也是給我們蕭家長臉。”
蕭蘭瑛深深地看了蕭蘭啟一眼,緩緩地把馬鞭卷起來,掛回腰間。
“你可知道,母親不會如你所愿。”
蕭蘭啟對此頗有些自信:“大哥不必擔心,我會說服母親的。”
他娘就那么幾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要他哭鬧得更厲害,他娘最后一定會妥協。
蕭蘭瑛回頭看國子監祭酒,恭敬問道:“祭酒大人,我弟弟心意已決,不知可否讓他退學?”
國子監祭酒連忙道:“自然是可以的,國子監從來不逼迫學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