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為你有權作我的主。”
沈斯仁半闔著眼俯視著吳雅梅,眼中是濃重的厭倦,他的聲音很冷,如同一具麻木的僵尸,但話里的反抗卻成了刺向吳雅梅的一柄利劍。
“媽,你別再插手我的人生了。”
沈馥郁眼底露出震驚,同時被嚇的打嗝。
吳雅梅臉上俱是痛色,激動道:“斯仁,我是為了你好....”
沈甚遠皺眉嘆了口氣,默默說:“孩子大了,我們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
“你們父子兩個都沒良心!如果當年不是我托娘家的關系把斯仁調到外地去,沈家就被蔣家給斗垮了!”吳雅梅也站起來,涕淚不止,“好,好!我不管了!你們自生自滅吧!”說完哭著上樓了。
沈馥郁無措地看著沈斯仁,糾結了半晌,最終道:“哥,初夏已經放下了,當年那件事再翻出來,對你對她都不好,你也向前看吧。”
說罷,她就追上樓去勸慰吳雅梅。
傭人們早就識規矩的退下了,整個一層此時只剩下沈家父子倆。
沈甚遠喝了口茶,不疾不徐地對他說:“我知道,你這兩年一直怨我們,當初沒經你同意就那樣打發了那孩子,你心里難受。但斯仁啊,如果再回到那個時間點,你有更好的辦法護住她嗎?”
沈斯仁靜靜站著,面容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讓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緒。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一言不發的走了,關門時,他將沈甚遠長長的嘆息聲阻隔在了門內。
沈斯仁讓司機下車,自己開車來到了京市郊區的一棟別墅。
恰逢夜深人靜,整個房子沒有一點光亮,寂靜的如同一座鬼屋。
他獨自站在玄關,憑著記憶摸到了開關,‘嗒’一聲,整個別墅頓時燈火通明。
室內的家具全部罩著白布,沈斯仁走到沙發前坐下,手摩挲著身旁的位置。
客廳的采光和視野非常好,因為是雙層,所以挑高很高,客廳的側面就是一面巨大的全景落地窗,窗外是他曾經精心打造的花園,如今已是一派枯敗。
沈斯仁坐在沙發里,看著一旁落灰的相框發呆,那是一張他和初夏的合照。
那一年的圣誕節,她興致勃勃的搞來了一個巨大的圣誕樹擺在落地窗前,拉著他親手裝扮,最后在圣誕樹前拍了這張照片。
沈斯仁至今記憶猶新,那天初夏穿了一件紅綠相間的圣誕毛衣,頭上是歪歪扭扭的圣誕帽,臉上還掛了一個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白胡子,對他笑的時候,眼睛里仿佛裝滿了銀河。
她拿著一個圣誕老爺爺的襪子,一只手伸進里面,問自己:“你想要什么禮物?”
沈斯仁一向對節日沒什么興致,但因為有她,每個節日似乎都變得特殊起來,他記得自己當時說:“我想要每年都和某人一起過圣誕節。”
初夏笑著明知故問,“某人是誰呀,你得說清楚,不然圣誕老人沒法實現你的愿望。”
沈斯仁含蓄,只看著她笑,架不住她的撒嬌,最后親了親她的嘴角。
此刻,閃亮熱鬧的圣誕樹消失,落地窗外是飄零干枯的落葉,風吹過來,竹影蕭蕭,偌大的客廳被白布覆蓋了四分之三,一眼望去像是白茫茫的雪地。
整個房子靜的落針可聞,只有一人的呼吸,絲毫不見昔日的溫馨。
沈斯仁的頭仰靠著沙發,手背搭在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