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暫時甩開追擊而來的變異體,來到一處平坦高地略作休整,包扎傷口。
站在高處向下俯瞰,整座島嶼宛如戰場。海面被群蛙填滿,蛙鳴此起彼伏,港口邊滿是殘肢斷臂,密林里時不時傳來炮火聲,涂氏府宅方向起火燃燒,濃煙滾滾。
見路虎面露猶豫,李晟說道:“錦衣衛上島是為了調查涂家謀逆,眼下這情況,已經沒有保密的必要了。”
好消息,涂家沒有謀逆。
壞消息,涂家在搞的東西比謀逆還邪門。
被變異體殺死的人也會變作活尸,力大無窮,行動敏捷,生命力頑強。普通仆役轉化成的活尸堪比后天武者,后天武者更是直追先天高手。
這場災難萬一發生在人口稠密的南北直隸,或者駐扎有邊軍的邊防衛所
光是想象一下那場景,路虎就頭皮發麻,當即說出自己了解的情況,“一個月前,天津衛的鎮撫司衙門收到兩封來歷不明的匿名信件,第一封信上敘述了涂家的諸多惡行。
比如他們家族會用監禁及藥物控制外娶女子、招來贅婿,使其終生無法離開島嶼;
定期從朝、日兩國,以及西洋海商手上購買奴隸,趁夜色送上島嶼,所有奴隸皆下落不明;
此外,還與白蓮教暗通款曲;給女真走私火器;給倭寇販賣情報。”
“就這?”
李晟一挑眉梢,明朝中后期士大夫群體的整體道德水平,約等于去掉空氣的樂事薯片。
干實事的本事沒有,在家鄉土地兼并、于朝堂搞黨爭內斗、里通外敵、趴國朝身上吸血的本事一個比一個順手。
涂家的罪名看著嚇人,其實全都是高官大臣、士紳名流玩剩下的——哪的黃土不埋人,哪戶高門的花圃地下不埋幾個打死的小妾奴婢、偽裝倭寇被人目擊的家丁。
何況還是封匿名信。
路虎面上一窘,繼續說道:“還有第二封信,不過指揮使看了以后連夜前往京城,我沒看到信上內容。只知道里面塞了幅畫。”
“畫?”
張扶鸞臉色陡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什么畫,是這種類型的么?”
他從懷里拿出那張宣紙遞給路虎,后者深吸了一口氣,“從畫紙材質看,應當是同一種。”
其余人不明狀況,張扶鸞和司空攬的表情無比難看,詳細講述了在神蛻甬道里看到的壁畫。以及張扶鸞是如何被派到島上的。
“也就是說,涂家的先祖,近三千年前的滄澤古國國王,擁有預知能力,能后知三千年?而這種預知能力,則被以某種方式繼承下來,先后給龍虎山、錦衣衛寄去信件?”
蘇空壺用左手撓了撓頭,一旁的女伴汪碧柳正給他被割傷的右臂上藥包扎。
張扶鸞頓了頓,“難說,這里面有太多解釋不了的點了。
第一,假設滄澤國王真能后知三千年,滄澤古國又為什么消亡于史書?”
第二,甬道壁畫的材質無疑是上古時期,但左側壁畫上只畫了我和司空兄,沒有畫蚍蜉先生。右側壁畫描繪的壽宴屠殺場景里,絕大部分賓客的臉也是模糊不清的。
第三,如果這種預知能力,被滄澤古國遺民,也就是涂氏所繼承,為什么他們在過去幾百年一直受窮,甘愿在海上當疍人?哪怕只有零星一點點預知能力,都足夠脫貧致富了。”
“確實,我就認識一位名叫【奇異博士】的西洋隱士,他曾言平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學到他師傅【奇異賭博士】的預知能力,在賭場大殺四方。”
李晟信口扯著淡,“不過對于第三點,倒是有個解釋,返祖。
比如后翅普遍退化的雙翅目昆蟲,偶爾出現長出兩對翅的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