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蘇崇阿為人,斷然不會像蘇崇虎那樣混不吝的,或許,有一天,兩國止戈,蘇崇阿才是忽勒的紐帶。
“你要放我走?”
蘇崇阿怎會不知,沈凌霄的身法手段。
“難道我放水還不夠明顯嗎?”
蘇崇阿收了彎刀,重新將面具戴好。
“你可知,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沒事,若是你的反骨不除,大不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遲早有一天,我會用我手中的劍,剃了你的反骨。”
蘇崇阿冷哼。
“她剛剛用了兩次龍息,你照顧好她。”
“你再敢提她,我不介意先割了你的舌頭。聽著心煩。”
自打認識沈凌霄第一天,蘇崇阿就知道他是個悶騷的醋罐子。
他也不過多爭辯,轉身騎馬離開。
走了很遠,他在馬上回過頭看他,他仍在戰場上廝殺。
身形坦蕩,流暢。
他心中不禁在想,若是自己能死在他的手上,或許也是件好事。
有了凌霄樓的加入,這場仗很快便取得了勝利。
這是鎮守邊境以來,少數的以少勝多的戰役。
城門之下,歡呼聲響起一片。
所有人都在慶祝之余,唯有沈凌霄一人,騎著馬,快速回到城中。
營帳內,白羽正在為楚寒雪施針。
待最后一只銀針從她體內抽出,沈凌霄立即上前。
“怎么樣?”
白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還好你回來的及時。連續兩次的龍息已經是她身體的極限,她這次,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沈凌霄心口絞痛。
他用手指撥了撥她額間的碎發,又不敢動作太大,生怕吵醒了她。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吃了不少苦吧?清瘦了許多。”
白羽眼神黯淡下來,盯著床上那瓷娃娃般的姑娘。
“苦……真是太苦了,不僅苦,還很痛……”
沈凌霄將楚寒雪的手從被子里拿了出來,握在掌心,反復摩挲,輕輕親吻她的指尖。
“飛廉呢?怎么沒看見飛廉?”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過了半晌,白羽聲音顫抖的開口。
“飛廉他……長大了,已經去前面等我們了。”
沈凌霄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他猛然回頭,看著白羽的眼睛,而后四下尋找。
他一定要找到飛廉的身影,然后和飛廉一起痛揍白羽這混蛋,居然敢開這樣無聊的玩笑。
可惜……沒有……
一顆淚從沈凌霄的眼角落下。
這一刻,沒人能知道他內心的痛。
那他親手養大的男孩,他視他如親弟弟,帶他玩鬧,在他犯了咳疾時,親自照顧他,整夜整夜不合眼。
可在他生命的最后,他卻無法送他最后一程。
其痛,如剜心斷骨。
那是手足,是兄弟。
沈凌霄的眼淚滴落到楚寒雪的手背。
悲傷自手臂傳達開來。
那小姑娘躺在床上,愈發不安。
她緊擰著繡眉,眼淚淹沒在發絲之間。
唇齒之間,那如蝴蝶振翅的細軟聲音傳來。
“對不起,凌霄哥,我把飛廉弄丟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