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肚子翻滾不停,凌岺直接被疼醒,睡意朦朧間,他抬腳走進浴室。
看到浴室沒有廁所,他頓時驚醒。
轉身,打開門,他左右環顧了一下,隨后抬腳往大廳走去。
捂著肚子,實在憋不住了,他顧不得放輕腳步,只快步跑進男廁。
釋放一通,捂著鼻子,他準備按下沖水按鈕,但想到剛才沒顧得上放輕腳步,他收回手,悄悄地打開門走到廁所出口。
探出腦袋看了看,沒發現有人后,他松了口氣,直接一腳走了出去。
不料才走出兩步,文歲雪忽然從女廁冒了出來,還把手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冒著冷汗,凌岺看見倪思婷從文歲雪身后走到一側站著。
她神色欣喜地開口:“蹲了這么久,終于蹲到了。”
好激動,好刺激。
文歲雪舉著手槍,神色淡然,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
“給你一個選擇,被我打死,或者自爆身份。”
聞言,凌岺眸色黯然。
剛才惶恐的情緒已經消散,只剩雙腿還繼續不受控制地打著輕微的擺子。
他以為,文歲雪至少會對自己產生猶豫和別的情緒。
可是她那平心靜氣的神態,那淡漠得像是陌生人的語氣,就好像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
自嘲地笑笑,他轉身,視線微微下移,與文歲雪的雙眼對上。
良久,雙方都沒有說話。
直到文歲雪眸色閃過一霎難以捕捉的情緒,凌岺忽地破涕為笑。
在倪思婷以為他這是死到臨頭而瘋了的行為后,他恍然開口。
“我還以為,你真的就沒有任何難過和不舍。”
“我確實后悔叫醒了你,但也非常慶幸叫醒了你。”
說完,拿起腹前的懷表,捏在手心,他笑得如沐春風。
“歲歲。”
“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
緩緩將懷表在倆人面前打開,他嘴唇蠕動,滿眼眷念。
“我,喜歡你。”
“很喜歡。”
話落,懷表內的豹子圖案直接暴露在身前兩人瞳孔內。
而凌岺依舊保持著剛才的樣子,身體被無形的刀刃切割成幾塊。
肉塊失去支撐和束縛,整整齊齊地往地磚上掉落著。
文歲雪垂下舉著槍的手,紅著眼眶,目視前方,她余光一直落在迅速被染上血色的地磚處。
血腥味刺鼻,倪思婷第一次現場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切成幾塊,靠在墻邊的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捂著嘴,她滿眼驚恐,哭得極其小聲。
神思恍然間,文歲雪沒精打采地垂下眼。
奇怪了。
明明沒有心臟了,為什么她還是會感覺胸腔很是難受。
好像有什么東西堵住了所有器官。
大腦也像缺氧了一般,讓人頭暈腦脹。
渾身無力地靠坐在墻上,她目光空洞,似被人抽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副鏤空的軀殼。
身旁的倪思婷肩膀一抖一抖的,閉著眼,她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無聲流淚。
不多時,文歲雪眸色恢復色彩,看著已經蔓延到自己腿下的血色,她依舊坐著沒有起身。
盯著血液一點點靠近自己,她眸色是死一般的寂靜。
抱歉。
本以為可以帶著大家一起活著出去,是她高看自己了。
這身本事不過是半路出師來的,自己要學習的,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