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姑娘毫無懼色道:“就像是朝廷查點三家票號存銀的前一天,我們恒遠號就來了一位大客商,用兩百五十萬兩銀票,換走了兩百五十萬兩現銀。”
“以至于恒遠票號的銀庫里,一度只剩下了八千多兩。”
“大人不妨想想,如果庫房里沒銀子就敢向外發行銀票。如果有人拿著銀票來兌換現銀,那又該如何?”
“以現在汴京的情況來看,朝廷若是用這筆銀票為官員發了薪俸,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會出現的。”
“請問這位大人,到時候我們恒遠票號,拿什么來支付給人家?”
小姑娘聲音清脆,神情卻很穩重,說出這番話也是有條有理!
一時之間,御座上的天子又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而那李彥卻是不禁暗自惱怒!
只見他冷笑著說道:“那你只印銀票不行嗎?”
“你們恒遠票號只管把銀票交給朝廷,一旦有人來兌換,你們根本就不用支付現金,只管編個理由,往后拖一拖不行?”
“那就是不認賬了?”
小鹿姑娘淡淡地答道:“小女子雖然是個商鋪伙計,卻也知道些廉恥。”
“印發銀票不給人兌換,這樣的事有違公道,小號怕是難以從命。”
一聽這姑娘居然膽子不小,拒絕得竟是這般干脆,那李彥一聽就怒了!
他陰冷的一笑,伸手指著小鹿姑娘說道:“你不干可以,恒遠交給我!”
“朝廷大事需要救急,你還敢巧言令色,百般推脫?”
“恒遠不干,這事我來干!你那恒遠不就是庫存八千兩嗎?這錢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明天以后,恒遠就由朝廷派人來經營,到時候我想印多少銀票,跟你可沒關系!”
“當然可以!”
這時的小鹿姑娘卻微微欠身,干脆利落地答道:
“朝廷有急用要收購票號,小號自然應該答應……只是有一點。”
“我們交出了票號,總不至于連身家性命,連同信譽名聲一起交了。”
“恒遠的牌子燕國公要拿走,這位大人印發的銀票上面愛印什么都行,只要您不印恒遠,隨便怎么印都是您的事。”
好家伙,這小姑娘頭腦當真清楚,說出來的話也是句句有理!
畢竟恒遠的信譽,是小公爺燕然一手建立起來的,沒道理你拿了八千兩銀子,就把這個也一并收走吧?
到了現在,連大殿里的官員和天子都明白了。難怪票號會派這么一個小姑娘來回話,原來這丫頭當真厲害!
而這時的李彥一聽,自己的話被這民女句句駁斥,居然講理一點都講不過人家,不禁心中大怒!
只見他沉聲說道:“那我要是非要印上恒遠呢?你知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燕然的東西,還不是官家的東西?現在天子有用,他敢不獻出來?”
這一句話一說出來,說實話就連宋徽宗臉上都覺得臊得慌……這不就是明搶嗎?
其實他讓李彥出來說這件事,也是這個原因。
一個當皇帝的,二話不說就要搶人家東西,這話也真是讓他難以出口。
不過李彥這話一說出來。宋徽宗卻知道這件事,總算是可以定下來了。
畢竟“燕然的東西還不是官家的東西?”這句話,就算燕然親自來了也無法辯駁。
因此這姑娘,現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被迫接受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