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雨行,小理國公?”
“他為何送我如此貴重的東西?”
雖然留字上說明,那位小理國公是看了他看寫的字句,贊譽有加,才送出了這些禮物。
洪易卻不認為自己寫的東西能值這般貴重之禮。
“罷了,無功不受祿,明日送到洪雪嬌處,讓她退回去便是。”
雖然心下做了決定,但洪易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心中卻仍舊蠢蠢欲動,十分不舍。
不是他貪心,而是在傳聞之中,儒門的器物,制法玄奇。
都是沾染了文道宗師大儒的浩然正氣的,讀書人得到,用來伴身,得到浩然正氣浸染加持,頭腦都會清明許多,悟性大開。
雪箋紙與白狐筆便是其中的名物。
相傳皇宮里的文房之物,都是出自儒門,當今陛下所用的,更是出自亞圣公親手所制。
亞圣公有言: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配義與道,塞于天地之間。
洪易讀書多年,自然知曉。
卻并不能真正知道,何謂浩然之氣,其氣又有何神妙。
凡儒門學子,天下讀書之人,就沒有不想養出浩然之氣。
因為那不僅是真正讀書人的風骨、精神之所系,胸中有浩然氣,才能為世人認同為文人,受世人所尊崇。
而且浩然之氣,是儒門君子六藝的入門根基。
養出胸中浩然氣,便能習得儒門君子藝。
天下皆知,世間文人學子盡皆趨之若鶩。
洪易自然也不例外。
“我便用這白狐筆寫上幾個字,也不損耗紙墨,左右也是用過的,也不打緊。”
洪易一看這筆,便知道并非新筆,雖然保養得十分好,玉質的筆桿,卻是有幾處十分潤滑,顯然是被人經常用過的痕跡。
想著,便抽出自己那黃舊的紙張,抓起那支白狐筆。
筆才入手,便覺一片溫潤之感,似乎有一股陽和之氣,從筆上直鉆入手指,流遍全身,一瞬間便覺全身暖洋洋,如置身溫泉之中。
“果然是儒門之寶,名不虛傳。”
洪易面現驚嘆,對那儒門更多了幾分向往。
不過是日常所用之物,竟有如此神異。
而這儒門現世,不過短短十年,那位傳言與他同歲,卻能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又一手開創出如此文道圣地的亞圣公,真不知是何等人物?
想到如今天下隨處可見的白衣學子,處處可聞的慷慨意氣,不屈風骨,活脫脫一個文道盛世之象。
都是這位亞圣公一手開創。
而他自己,苦讀了這么多年書,卻不過只是得了一個區區秀才功名。
亡母亡兄在天之靈,也不知何時可慰。
洪易不自禁地胸中有一股意氣翻滾,大有不吐不快之勢。
不由提筆蘸墨,在紙上揮舞:“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這句詩句也是出自那位亞圣公之口,洪易是十分喜愛的,平日里時常誦讀。
如今揮毫寫來,胸中更是意氣翻騰不已。
如同燒沸的水一般。
胸腔中一股熾熱之氣充盈,幾乎要鼓蕩出來,化作一聲長嘯。
洪易心知若驚動府中之人,沒他好果子吃,好懸才壓制住這股長嘯的沖動。
這種憋悶之感,令他胸中意氣更是加倍狂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只能不住的揮毫,將這句詩句反反復復地在紙上書寫。
越寫越是難以平靜,下筆越重。
十數張紙之后,洪易已經是揮毫如椽,筆力直透紙背,直達書案,似要入木三分。
就在此時,他胸中那股莫名意氣,再也無法抑止。
找不到宣泄口,似乎能感受到他以筆傾泄之意,便從胸中直貫手臂,涌入白狐筆,從筆尖處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