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管家帶著怒氣進了屋,就見馮淵靠在床上,手里拿著個琉璃花瓶賞玩,頓時把什么姑娘什么小廝拋到了九霄云外,一顆心恨不得跳到嗓子眼,幾步上前奪過花瓶,小心翼翼放回禮盒里,這才撫著胸口抱怨:“我的爺,這么貴重的東西,你怎么拿起來了?”
馮淵撇撇嘴:“我小心著呢,不會摔了的。”
說著又看向其他東西,馮家只是小鄉紳,衣食無憂,手里有些余錢而已,卻很難見到什么真正的好東西。方才看禮單時只覺得薛家送來的禮物貴重,見到實物才知其精美。
譬如那幾個擺件,非金即玉,巧奪天工,件件不俗。再比如那幾匹緞子,光滑細膩、流光溢彩。
方才他就覺得薛虯身上的衣裳很好看,跟這些料子好像是差不多的,整個金陵都沒有多少人穿,若他能穿上……
馮管家默默移動身體,擋住馮淵的視線:“這些東西太過貴重,還是好好收起來,等到少爺成親時再拿出來用吧。”
馮淵:“……”
他戀戀不舍,但還是點了下頭。自家知道自家情況,以馮家的家底,日常穿這么好的衣裳的確太過奢侈了。
想到薛虯,馮淵道:“從前只知薛家二爺,少聽說薛大哥的名聲,不想竟是這般如玉君子。”
“是啊,原以為薛家于子弟教養上不妥,如今看來只是薛蟠不大成器罷了。”馮管家也頗為感慨,這一年他沒少聽說薛家之事,從前覺得薛家后繼無人,氣數將近,如今看這位大爺的樣子,至少還能再昌盛幾十年呢!
等等!
他腦袋上緩緩冒出一排問號:“薛大哥?”
“是啊。”馮淵見管家表情怪異,茫然地問,“有什么不對嗎?”
馮管家:“……”當然不對了,自家小爺是不是忘了薛大爺才十三歲,比他足足小了八九歲啊!
他默然片刻,直接轉移話題,問起那兩個小廝:“他們怎么在這里?”
“他們還在外頭?”馮淵有些驚訝,也有些心虛,“他們說擔心我,想要來請安,到底有多年情分在,我才答應他們來一趟,方才已經打發出去了,怎么會在院子里,薛大哥是不是看到了?”
“您說呢?”馮管家嘆了一聲,“總叫您不要太嬌慣他們,您偏是不聽,如今這般自作主張,可不就是您縱出來的?”
馮淵生氣地一拍被子:“叫他們進來!我非得問問他們是什么意思,難道我對他們還不夠好嗎,這般給我找不痛快!”
“罷了罷了,不過是兩個奴才,何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倒傷了自己的身子骨。您若有心,便把他們送到莊子上去,也算向薛大爺表態了。”馮管家見馮淵真的生氣,又連忙安慰。
這建議從前他便提過,只是馮淵念著情分,總愿意多留兩分體面,但這次卻沒有再開口反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