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未曾想慕容口中,能說出“思念”二字來,一時不知他意欲為何。
“你可知思念是何意?”她想了想,問道。
慕容站著不動,又是一陣沉默,這個答案細想下去,讓他有幾分難以置信,良久后他不動聲色道:“我知道。”
卻未具體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著她,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中,隱隱能看出他的情緒有些復雜,不知在沉思什么。
寧芙也未再追問,思悠悠,恨悠悠,若是總想著一人,多少是有幾分喜歡的。
“是思念我的人,還是思念我的銀子?”她含笑將那曖昧氣氛打斷,心中在盤算他的目的。
慕容看了她一會兒,并無被她扣上愛財的窘迫,坦蕩道:“或許而已,未必就真是思念你。”
也許只是被她的姿色所吸引,美人在懷,也很難坐懷不亂,更何況她是他第一個女人。
寧芙不語。
她自然是半分也不信,玲瓏臺中混得風生水起的男子會有真情。不過眼下她更信他的身份不簡單,未必不是別人安插在玲瓏臺中的眼線。
而憑孟澤待他的態度,恐怕他背后之人,算得上是孟澤自己人。
寧芙不由沉心細想起來,方才慕容不可能認不出自己是女子,而他去見孟澤,想必也能從他口中聽到些什么,恐怕能猜到,孟澤找的就是自己。
如今又愿意替自己隱瞞,只有宗肆在這點上,同她利益一致。
“你的恩客,來自宣王府?”寧芙試探問道。
慕容不答反問:“何以見得?”
“先前說好的,這是一千兩銀票。”寧芙卻并未同他解釋,而是將銀票放在了拔步床旁的架子上,既辦了事,她便不會虧待他。
慕容踱步到她身邊,拿起銀票看了一眼,卻將銀票折起,塞回她的袖口中,道:“日后找我,無須再給我銀子,銀票自己留著辦事。”
寧芙卻是一頓。
“不過,不準拿去養別人。”慕容又道。
這語氣,帶了幾分上位者的從容,其中的熟悉感,讓寧芙心往下沉了沉,她笑盈盈道:“可是人家長得俊朗,又會討人歡心,也許還身居高位。你哪一點,比得過人家呀?”
這調侃,幾乎是刻意往人自尊心上戳,倒像是那些嫌貧愛富之人,不過寧芙這卻是為了試探他的身份。
“所以你果真被人迷去了眼。”慕容卻無半分受挫。
寧芙被他反將一軍,一時失了氣勢。
慕容坐在她的床畔,又道,“至于身居高位,若是爭一爭,我未必不如別人。”
“你一個玲瓏臺的公子,還想當大官不成?”寧芙道。
慕容則不矜不伐道:“便是先帝開國前,也是普通百姓,你的父輩,也有先打下基業的第一代,若身懷才學,仕途便可無憂。”
如此坦蕩,雖他只重才華,不重背景,卻分明是旁觀者的角度,也更像上位者挑選良將的標準,她更加確定心中對他身份的猜想。
寧芙想了想,嘴角含笑,眼波流轉:“可是公子即便再努力,也始終比不過六皇子。公子永遠是臣,可是六皇子……”
慕容卻淡淡道:“我去替你喊他?”
寧芙便是再不了解男人,也知他此刻定然是有幾分不快,笑意更甚:“若是公子愿意,也未嘗不可。只是公子既是替宣王府辦事,恐怕不舍得將我給交出去。不過,公子恐怕也不僅僅是為宣王府辦事那般簡單。”
這最后一句,說是試探,卻也未必不是挑明。
“衣物換了。”慕容不知從何處找來女子的衣物。
還未等她開口,他便轉過身,不再看她。
寧芙便也不猶豫了,何況床上還有一層紗簾,三兩下就將原本的衣物換了,道:“好了。”
慕容卻未再開口,而是給她搭了件他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