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點了點頭。
掀開簾子正透氣時,卻發現了駭人的一幕。
一柄劍,從窗外,直直的從窗外,架在她的脖子上。
男人帶著面具,手上、劍上,全是血跡,玄色衣服濕潤,分明也是身上的血跡染濕的。
他殺了人,是以劍上是血跡,或許未來得及清理,劍上還粘連著人的血肉。
寧芙從未見過真殺人,血腥味涌來,一時讓她惡心得想吐,卻盡量冷靜看著男人,怕反應過甚,刀劍不長眼,如今自己喬裝的便是沉穩之人,倒也合適。
他也受傷了。
握著劍的手,亦是顫顫巍巍。
這手臂分明傷得極重。
這半余月,寧芙未再山林里等到他,未想到卻在這處,被他攔了去路。
他還未開口讓她帶他走,卻聽面前的人焦急道:“快上來!我帶你走!”
因著急切,這聲音卻也是未隱藏,分明是女子的清涼。
分明是……寧芙。
宗肆不由一頓。
劍一泄力,便掉到了地上,隨后人也再也支撐不下去,跪倒在了地上,他張張嘴,卻是慪出一口血來。
他傷得很重,便是隱藏得極好,卻還是被人發現了蹤跡。
他們都要他死。
敬文帝、謝都御史,還有……大哥宗亭。
也許父王也是默認,以犧牲自己,來保全宣王府。
宗肆從不畏懼為守護王府而亡,也不介意父王為了宣王府放棄自己。
卻是沒想到,父王會配合敬文帝,親自派人動手。
他慢慢地脫力,倒在了地上,鮮血不止的從口中涌出,或許極狼狽,他高傲的活了二十余年,這般狼狽,也許是頭一次。
也許他未必能活。
方才中劍時,他有一個念頭:他想再見她一眼。
也不知為何,臨死前,他很想看她一眼。
想到發瘋。
想到五臟六腑,都遺憾得發疼。
想讓她照顧好自己。
想告訴她……他其實一直很想她,他應該比他以為的,要喜歡她。
想讓她知曉,宣王府的世子,也不過是一顆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想讓她心疼心疼他。
宗肆不知這一回見到的寧芙,是否如同墓哀山那次一樣,是幻覺。
他很累了,就當是真的,就當她愿意在他彌留之際,心疼他。
“冬珠!快來搭把手!”
寧芙飛快地下了馬車。
兩人合力將男人抬上了馬車。
“姑娘,別管他了,否則恐怕會招惹上事端。”冬珠卻是有些擔憂道。
宗肆隱隱聽見了這一句,動了下,那些人還在找他,若是寧國公府牽扯進來,未必是好事。
他便默認了冬珠的說法,是以并未開口說明自己的身份。
寧芙以為他是警惕,便安撫道:“別怕,我是來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
宗肆頓了頓,閉上眼,面具下的眼眶微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