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和陳家人告別后,他跟著陸家兄弟,帶著孫浩回了家屬屯。
陸志強氣勢洶洶都沒送小胖子去孫家,進屯就嗷嗷喊著,往李東的老宅里跑。
李東家住的還是泥草房,煙筒在外面,紙糊的窗戶,只要抹上漿糊貼上麻皮,再抹上幾層油就能防水。窗戶瞅著有些破,被修補過很多次。這種草房,屯里也有不少人住,倒是磚瓦結構的房子還很少。
李東的老父親在屯里的轆轤井里,用桶子灌滿水再搖上來,然后倒進水缸,回老屋。這種老草房用山上割來的羊草鋪上,這種草長得高,空心還不易腐蝕。李東的老父親手里拿的是瓢,也就是把成熟的葫蘆從中間破開,去瓤,晾干。他用瓢把水舀到盆,打算去灶間做飯給三個孫子孫女吃。
天色晚了,李東家屋里有微弱的油燈光。陸志強氣勢洶洶沖進去就大喊:“李東,人吶!給勞資出來!”
陸錦揚擱那邊上做好人,拽住陸志強襖子,喊:“可別了吧。也不一定非是東叔啊,誰也沒瞅見不是。”
他越是勸,陸志強嗓門兒喊得越大聲,把李家三個孩子驚得都轉過頭來。
李居安抬頭就看到屋頂的黑斑,因為李家太樸素了,屋里連簡單的紙棚也沒有。他轉頭瞅見李東的小兒子,冬天穿著用野豬皮做的鞋子,里面塞著草。這種草,是夏天割下來的,然后用木榔頭敲打至柔軟后,才能放入鞋中,給小孩穿。
李居安環顧老屋,有柳條編制的籃子,煤油燈,墻角還對著幾張不知道什么時候的皮,都沒有制成生皮,只是剝下來后,陰干,很隨意地擺放在墻角落,瞅著像是灰狗子,跳貓子的皮。
他抬頭一看,屋梁上掛著不少腌肉,還有灌的臘腸正放在屋里陰干。香味兒濃郁的很,他腳邊的大虎一個勁翕動鼻頭,被饞得不行。西屋墻角還有很多用過的燒鐵絲。
陸志強也瞅見了,他一看見這么多皮子,眼睛沖的通紅,就像是隨時要和人干架般,氣勢很可怕。
陸志強還在大聲叫李東,和李東老父親頂撞起來,今個他說什么也要見到李東問個清楚。
“還說沒偷東西?這都多少皮子了?就李東那個能耐?給他鐵絲他都不會掰,還能做出一個夾子來?我能信不?”
他想到辛辛苦苦掰的200個夾子,結果全都被偷了,就有辛苦勁喂了狗的氣憤。他喊出來后,陸錦揚加了把火,拱火說道:“喂狗,狗還能幫你打狗圍吶。憋瞧不起狗。”
李居安這才發現,陸錦揚也是有心眼子。甭看陸錦揚伸手拽住陸志強襖子,但那手松的很,隨便一個呲溜就能被掙脫開。兩兄弟合著在唱相聲。陸錦揚也心疼夾子啊,那晚上他用鉗子掰的最多,虎口都出了繭子。
李東老父親耳背,年紀也大了,腿腳還因為老寒腿不利索。看著兩個人說話急得很,瞅著也怪可憐的。
李居安攔住兩人,問了老父親李東約莫啥時候回來。李家老父親指指天色,兒子也快回來了。陸家兄弟這才消了些火氣,坐在炕邊等著李東回家發難。
沒一會兒,兩人還真等到李東。
李東樂呵呵地笑容滿臉回來,瞅著心情很不錯。陸志強沖上去拽住他領子就吼:“進山干嘛去了?”
李東一看進來了三個壯小伙,嚇的有些懵,趕緊說打牌去了,陸父也在。
陸志強冷笑一聲,盯著他靴子上的泥巴瞅,說道:“這大雪天你在雪棚里打牌還能蹭上泥?再說了,咱爸這幾天被媽訓著呢,私房錢都被收走,哪還有錢去打撲克?你們借錢給我爸打牌吶?”
李東被逼問的沒轍,只能承認是進山去了。這下陸錦揚也冒火,不裝了站在陸志強身邊一塊發難問他:“大冷天你進山干啥?別給咱們扯犢子說采山摸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