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還是向祖母告狀了。”
陸知鳶打了個哈欠,似乎并不在意,“既如此,便去怡景院看看吧。”
正欲前行,她忽地停住腳步,回頭說道:“葉凡就不必跟去了。”
隨著夜色的加深,侯府內點點燈火漸次亮起,未及進門,陸知鳶已能隱約聽見祖母嚴厲的責罵聲。
知芮的母親原是崔家陪嫁過來的侍女,多年來不僅是陸老夫人的貼身侍從,更是她的知己姐妹,彼此間既有姐妹般的親昵,又不失主仆之禮的界限。
知芮的婚事全由陸老夫人一手包辦,卻不料這樁婚姻竟是個錯誤的抉擇,使得知芮婚后的日子苦不堪言,既要忍受婆婆的苛刻,還要面對丈夫的暴行。
作為遺腹子,知芮在母親去世后,由陸老夫人親自接回撫養,兩人之間的情感深厚,難以割舍。
也正因這份特殊的感情,陸老夫人對知芮寵愛有加,讓她在府中享有幾乎等同于小姐的地位,就連管家也要禮讓幾分。
讓知芮伴于陸南汐左右,陸老夫人一是希望她能夠守護南汐,同時也借此昭示陸南汐才是老夫人眼中的真正陸家繼承人;二是為知芮的未來考量,一旦陸南汐出嫁,知芮將以陪嫁的身份一同前往,根據北涼的風俗,極有可能成為姑爺的側室。
然而,陸知鳶的介入打亂了這精心布局的一切,老夫人自是憤慨難平。
“你這不孝之女,還不快給我跪下!”
老夫人的呵斥聲在廳堂內回蕩。
“母親!”
謝昭云出聲制止:“知芮的事情尚未查明真相,怎能輕易讓知鳶下跪?萬一我們錯怪了知鳶,母親又該如何自處呢?”
“南汐就在眼前,我何來冤枉之說?”
陸老夫人倚著拐杖,語氣強硬:“小小年紀,心思與手段竟如此狠辣。”
“祖母若僅憑一面之詞便對知鳶下此定論,那就大錯特錯了。知鳶心地純良,從未有過狠辣之意,更不會做出殘忍之事。”
陸知鳶不慌不忙地呈上一疊證據:“懲罰知芮,實則是為了維護我們侯府的尊嚴與聲譽。”
就在這緊張對峙之際,一聲清脆的拍掌聲——啪——打破了室內的凝重氣氛,預示著更激烈的交鋒即將上演。
茶碗猛然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破裂聲,熱騰騰的茶水仿佛失控的野馬,四處飛濺,不偏不倚地沾染上陸知鳶精致裙擺,留下一片片不規則的水漬痕跡。
“知鳶!”
一旁的謝昭云迅速上前,擔憂地環顧著陸知鳶全身,仔細檢查確認她未受絲毫損傷后,方才緩緩呼出一口氣,轉而對著陸老夫人語帶責備地說道:“娘親年歲漸增,卻似乎對自家的骨肉疏忽了關懷,反而對外姓之人偏信無疑!”
陸南汐聞言,眼圈不禁泛起一圈紅暈,雙手緊攥著衣襟,滿目委屈地投向陸老夫人,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仿佛隨時都能落下淚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