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云輕輕抬起眼皮,淡然道:“表妹辛苦了。”
這一回應大大出乎宋綰綰的預料,按照她設想的劇本,謝昭云應該會怒不可遏,強烈抗議并要求立即歸還管家權力。
在她的夢境中,兩人為了掌握家族權柄爭得面紅耳赤,直至謝昭云被陸鳴徹底厭棄。
面對謝昭云異常的冷靜,宋綰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調整好情緒后,她轉向陸鳴說:“南汐病時,我一邊照顧她,一邊還得處理府中的賬務。府庫中的銀兩所剩無幾,即便算上田莊的進賬,也只能勉強維持侯府半年的開銷,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突發狀況的前提下。”
陸鳴皺了皺眉:“確實是個難題,綰綰有何解決之法?”
宋綰綰低下頭,語氣溫和:“無論是富是貧,增加收入,節約開支是硬道理。我看姐姐那邊的開銷過于龐大,特別是知鳶的藥物,每一種都是天文數字,應當適量縮減。”
話音剛落,除了陸鳴,其余人等皆以一種看待無知者的目光看向她。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這話仿佛是說小姐用藥是在浪費侯府的錢財一樣。”
雨棠撇了撇嘴,直言不諱:“府里上下誰人不知,小姐的藥要么是夫人用陪嫁買的,要么是大少爺送的。大小姐管賬,莫非還想干涉夫人的私產和謝家的事物不成?”
“雨棠,注意你的言辭!”
謝昭云輕聲制止:“表妹管理侯府盡心盡力,作為主母,我自然會全力支持。從今往后,我和知鳶的所有開銷都將從我個人的積蓄中支取,表妹以為如何?”
宋綰綰心中竊喜,面上也綻放出滿意的笑容:“姐姐真的打算動用自己的私庫?”
謝昭云輕輕點頭,語氣平和:“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數目,表妹不必掛懷。至于侯府的財政來源,還需你多費心,別像我這樣,嫁入侯府多年,只會用笨辦法,靠著陪嫁貼補家用。表妹聰慧過人,定能找到治本之道。”
言罷,她向陸老夫人與陸鳴施了一禮:“若無他事,云娘與知鳶先行告退了。”
然而,就在陸知鳶和謝昭云將要邁出門檻之時,陸老夫人的手杖已直指向宋綰綰的鼻尖,聲音嚴厲而尖銳:“你是不是蠢?侯府的日常開銷全仗她的陪嫁支撐,你不僅不想辦法從那里多榨取些,反而讓她輕易擺脫責任。偌大的一個侯府,你準備拿什么來維持?僅憑倉庫里那點微薄的余額嗎?”
宋綰綰頓時顯得手足無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的心思仿佛被一股無形的繩索牽引,緊緊纏繞在如何制約、削減謝昭云的影響力上,卻渾然不覺這座侯府的日常開支早已如同一座脆弱的浮橋,全憑她那豐厚的嫁妝支撐,搖搖欲墜。
陸老太太一聽這話,臉色霎時陰沉下來,憤怒在她的眼中燃燒。
宋綰綰眼見情勢危急,急中生智,連忙堆起滿臉討好的笑容,柔聲安撫道:“娘親莫急,我只是生怕謝昭云白白占了咱們侯府的好處罷了。您放心,我心里早有計較,幾個能賺大錢的點子已經醞釀成熟。只要我們能夠順利接管那些店鋪,保證每日金銀如雨,數錢都能數到手腕發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