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她的獨子郭文祥來京城洽談生意,與宋綰綰意外邂逅,兩人迅速陷入了熱戀,不顧家人反對,私定終身。
婚既已成,郭家無奈之下只好承認了這段姻緣。
然而,宋綰綰的到來卻成了郭家噩夢的開始。
她先是攛掇郭文祥遠離家鄉,隨后又勸誘他斥巨資捐官。
捐官之路艱難險阻,一番盲目的掙扎之后,非但官位未得,反而將郭家祖傳的產業揮霍大半。
捐官無門,絕望之際,宋綰綰竟被發現與他人有染。
為掩蓋丑聞,她竟狠心與人合謀,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更讓人唏噓的是,丈夫的尸骨尚溫,宋綰綰便攜帶初生的女兒,搬入他人購置的宅邸,甚至連女兒都改姓陸,仿佛過往一切,皆成云煙。
這番話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水面,眾人內心的猜測得到證實,老太太口中那個“他”,正是這幾日才從北渭風塵仆仆歸來的平陽侯陸鳴,而他身旁那位備受爭議的宋夫人,正是被指控不貞、圖謀害夫的宋綰綰本人。
這則消息如同一陣不祥的風,悄然吹進了琉璃院,彼時,謝昭云正靜靜審視著并肩而立的陸君和葉凡。
陸君年僅十七,面龐透著未脫的稚氣,笑時總含著三分羞澀,七分溫和。
對于自己的身世,陸君從不諱言。
他的祖父與父親皆是執掌律法的獄吏,外祖父與母親則是經驗豐富的驗尸官。
他自幼便隨父親出入刑場,孩童時代的玩具,是旁人避之不及的一百八十種刑具。
夜半驚醒時,常可見到母親于燭光下檢驗尸體,死亡對于他而言,不過是家中習以為常的一部分。
若非家中突遭變故,他很可能就沿著父輩的道路,隱沒在不見天日的牢獄之中,度過余生。
誠然,他手染鮮血,不止一次,但所殺之人,皆非無辜。
他踏入昭云別院,僅求一身遮體之衣,一餐充饑之食,至于跟隨陸知鳶,則是因為對強者的崇敬與向往。
她如此特別,年僅八歲,身患頑疾,卻能在瞬息之間,將一群心懷鬼胎的成人玩弄于鼓掌。
這種力量令他振奮,仿佛是在漫漫長夜中驟然綻放的光芒,照亮了他一度迷茫的人生軌跡。
“知鳶,區區八歲稚齡,竟言其光芒照亮了你的人生路途?”
謝昭云眉宇間盡是不解與質疑,對陸君的話語抱持著深深的疑慮,“以你之能,縱然脫離陸家羽翼,亦能自食其力,何須屈尊聽命于一個黃毛丫頭。”
陸君恭敬地拱手行禮,眼神卻異常堅定:“夫人此言當真?我祖父與父親因黨爭之禍,遭逢不幸,我雖僥幸逃出生天,卻從此與仕途無緣,更無望于府衙任職。一身武藝,除卻刑訊之用,再無他途。在遇見小姐之前,我不過是一枚隨風擺動的棋子,是小姐賦予了我姓名,贈予我尊嚴,使我感受到陽光照拂下的生活亦有我的一席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