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鳶悠悠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祖母年事已高,偶爾忘記事情尚可理解,難道宋嬸嬸也跟著忘性大起來了?”
陸知鳶微微抬頭,仔細打量著宋綰綰,對方高挽的發髻間點綴著珠光閃爍的釵飾,左側別著一朵與其成熟年紀不太相稱的粉色絨花,而這朵絨花之下,右眼角邊一顆鮮艷的紅痣尤為引人注目。
那紅痣仿佛帶有某種魔力,中和了那過于幼稚的裝飾,使她平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魅力,這也難怪她能輕而易舉地掌控陸鳴的心。
陸知鳶輕勾手指,宋綰綰不明所以,俯身湊近,豈料陸知鳶卻趁勢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找宋嬸嬸,實則是為了解決藍淺的問題,母親的發簪一事,是你自己無意中泄露,我只是順帶處理。至于藍淺……”
“我已經解釋過了,懲罰她是因為她偷竊了姐姐的東西。”
宋綰綰側臉躲避,不愿再與陸知鳶多費唇舌。
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少女,眼眸中卻透露出銳利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一切,讓人不敢輕視。
“宋嬸嬸因藍淺拿走母親之物而懲罰她,那私自留下母親物品的行為,宋嬸嬸認為是否也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呢?”
陸知鳶指尖輕輕點動,笑容神秘莫測,“藍淺是我母親從謝家帶回的侍女,負責管理母親的私人物品,即便簪子在她那里被發現,也不能直接斷定是她所偷。或許,是我母親命她取用的呢。宋嬸嬸在執行私刑之前,是否考慮過征求我母親的意見呢?”
“這——”宋綰綰的手緊緊絞在一起,心中五味雜陳,無言以對。
她難以啟齒,因為那份深藏的心思,最初懲罰藍淺的背后,實則隱藏著旁人不知的曲折與糾葛。
"宋嬸嬸似乎未曾提及此事喲!好吧,那我再追問一句,宋嬸嬸是如何得知藍淺竊取了娘親之物的呢?您居于祖母的靜謐院落之中,如何能在那偶然的時刻,恰好踏入娘親的居所,而當時,娘親正巧外出,這樣的巧合,莫非真有天定?"
陸知鳶的眼眸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臉上滿是期待的神色,仿佛一只亟待喂食的小鹿,靜靜等待著解答的甘露。
"或許,宋嬸嬸是前往探望爹爹,卻不料,在娘親的屋檐下,與正在行竊的藍淺不期而遇?但細想之下,爹爹與娘親的住處與倉庫相隔甚遠,并非一蹴可及。那么,宋嬸嬸踏足娘親的儲藏室,究竟懷有何種目的呢?"
"我——"
"宋嬸嬸的言辭似是斷了弦的琴,無法繼續彈奏。因為您從一開始,心中便已盤算好要教訓藍淺,以至于懲罰的工具——那塊板子,都預先準備妥當。更令人驚訝的是,那板子上竟還動了手腳……宋嬸嬸心思如此獨到,刑部若得知,恐怕都要請您去做主管,管理大牢中的諸般刑罰了。"
面對陸知鳶連珠炮似的質問,宋綰綰胸腔中的憤怒如沸水翻騰,卻找不出任何反駁之詞,唯有以怒目相向,凝視著眼前這個機敏過人的小丫頭。
"宋嬸嬸對藍淺所施的嚴厲,實則基于一場誤解。誤以為那些衣物是娘親安排送往—裴將軍府牢房的,因而將這筆無妄之債算到了娘親的名下。宋嬸嬸心中懼怕與娘親正面沖突,于是轉而拿娘親身邊的無辜之人開刀,最終,可憐的藍淺便無辜承受了這場無妄之災,被打得奄奄一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