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都尉閃爍的眼神中,陸知鳶大致判斷出關于姜太醫喜好的那些風言風語大抵是無稽之談。
倒是程都尉之前暗示的那層意思,頗耐人尋味。
見程都尉不再深入八卦,陸知鳶也不再追問,緩緩移步至客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
房內,謝昭云正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姜太醫:“我知道你為我抱不平,但他們畢竟是北涼的子民,是父親不惜生命也要守護的人。我怎能違背父親的教誨,用自己的武藝去傷害他們呢。你看,不過是些皮肉傷,休息幾日便會復原。”
言畢,房門應聲而開,謝昭云抬眸,正巧撞見陸知鳶立于門外,不由微微一怔,脫口而出:“知鳶?!”
“娘親遲遲未歸,令我心憂如焚,擔憂她是否遭遇了不測,于是決定與陸君攜手前往醫館探尋娘親的下落。途中偶遇都尉府的侍衛,他們正巧也在尋找線索,便一同隨行至目的地。”
陸知鳶對面前慈眉善目的姜太醫深深鞠躬,言辭懇切:“姜太醫,多年不見,您風采依舊。感謝您對我娘親傷勢的悉心治療,這份恩情銘記在心。”
姜太醫目光溫和地落在陸知鳶身上,察覺這少女似是脫胎換骨,不再是印象中那個稚嫩模樣,多了幾分沉穩與堅韌。
“孩子,你客氣了,我不過是在此恰逢其時。”
在得知母親無礙后,陸知鳶話鋒一轉,談及醫館近日的風波。
姜太醫亦是為此特地前來,他詳盡檢查了那些藥方,皆為常用于緩解疼痛的藥材,按理說劑量并不足以造成致命后果。
“姜太醫,那位老婦人的遺體您可曾親自查驗?”
“自然,我的診斷與醫館大夫最初的看法相吻合。”
姜太醫語重心長,繼續說道:“那老者身形消瘦,發絲枯槁,膚色泛黃,明顯是長期缺乏營養所致。她的頭部、頸部、背部以及腹部均留有不同程度的淤青痕跡,顯示她確實曾遭受到暴力對待。此外,她的右腿還存有舊疾,系由骨折未愈合所引起。”
“她的家人對此有何解釋?”
“其子聲稱母親性格挑剔、難以伺候;而其媳則言之鑿鑿,稱婆婆為惡,身上的傷痕純屬咎由自取,目的只為索取錢財。至于腿部的舊傷,夫妻二人異口同聲,堅稱是冬季時不聽勸阻外出拾柴不慎摔倒所致。”
程都尉邊搖頭邊嘆息,透露道:“我們多方詢問,得到的不過是些鄰里間的小爭執,真假難辨,實屬常態。”
“那親戚朋友那邊呢?他們的敘述是否一致?”
“皆表示居住偏遠,對老婦在家的情況了解不多,但一致認為兒子孝順、媳婦賢惠,絕不可能虐待老人。”
程都尉的語氣中透著無奈:“一番查訪下來,無非是些家長里短的瑣碎紛爭,真偽混淆,在所難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