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鳶輕輕拉扯了刀疤大叔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你們的人什么時候到?”
見他沒有反應,她加重了力道,幾乎是在悄聲呵斥:“別裝了,我在山上早就看到了你留下的信號。你是官府的捕快,潛伏在此的臥底,還與我娘有協議。如果我娘不信任你,又怎么會落入陸平這卑鄙小人之手。”
“我是鄰縣的捕快,奉縣令之命潛伏在此。”
刀疤大叔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我與夫人之間并無交易,只是在上山前接到了同僚的消息,得知夫人將協助官府清理山寨。陸平的真實身份,也是在見到夫人后才得以知曉。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以丹水山上神秘莫測、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山大王形象示人。”
“別在這里廢話連篇,直接說重點,你們究竟何時能夠抵達?”
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空氣中的緊張氛圍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個時辰之內。”
那位臉龐上刻畫著歲月痕跡,刀疤橫斜的大叔,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一旁,顯得有些體力透支,無力地坐在地上的謝昭云。
“計劃有了變化。”
她的心底閃過一絲明悟,自己恐怕就是那個計劃之外的變數了吧。
眉宇間不禁微微蹙起,鼻翼輕輕一聳,試圖嗅出空氣中更多的信息,隨后問道:“我們現在還能支撐多久?”
刀疤大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新添的幾道傷口,眼神堅定:“我會用我的一切,確保小姐您能夠安全撤離。”
這句話,無疑是宣告了目前力量對比的懸殊,關鍵時刻,自救才是硬道理。
就在這一刻,耳畔邊突然傳來陣陣山林間獨有的狼嚎,聲聲凄厲,四起回蕩。
她的眼簾輕輕垂下,嘴角邊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心中已有定計:“麻煩刀疤叔,替我守好這里,一刻鐘就好。”
刀疤大叔尚未完全反應過來,陸知鳶已經迅速行動起來,吩咐身邊的侍女雅楠帶上幼小的凡兒,躲進屋內,并且一再叮囑,無論外面發生什么情況,都不允許踏出房門半步。
隨后,她孤身一人,牙關緊咬,堅毅地邁開步伐,踏上了通往炮樓的階梯。
天際邊,最后一縷夕陽的余暉漸漸沉入地平線之下,丹水山就像一頭即將沉睡的巨獸,寧靜中蘊藏著不容小覷的力量。
她解開背負已久的古老弓弩,深深吸入一口清冽的山風,對準遠方綿延不絕的山峰,發出了一聲震徹林間的長嘯。
那嘯聲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似乎觸動了潛藏于黑暗中的野狼們,它們幽綠的眼眸在暗影中閃爍不定,開始緩緩地向這座山寨靠攏。
一浪接一浪的狼嚎交織在一起,寨子里的人個個面露懼色。
院落里的燈籠在晚風中搖曳生姿,炮樓上燃燒的火把將夜空點亮,灑下一層溫暖而神秘的金輝。
她輕柔地撫摸著身旁這張充滿歲月滄桑的老狼皮,內心不禁涌動起復雜的情感:“并肩作戰的日子,今日,由我代替你,重返這片故土。”
她小心翼翼地解下這張老狼皮,慎重地懸掛在寨門的圍欄之上。
圍觀的人群中,有的是驚詫,有的則是隱隱的憂慮。
他們或許并不明白這一舉動的真正含義,但他們知道,這張狼皮能為山寨帶來平安,令那些兇悍的野狼不敢輕舉妄動。
丹水山寨曾因野狼的頻繁侵擾而苦不堪言,不論是月黑風高的夜晚還是破曉將至的黎明,狼群的突襲總是讓人防不勝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