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等到傍晚,杜家的人還沒到。夜幕降臨,天氣愈發冷冽。慕輕靈躺在茅屋的木板床上,閉目養神。白澤在隔間打坐修行,靈鹿還是一幅倦怠地趴在一邊,耷拉著腦袋。
苦海九重,想要一步登天,每日苦修必不可少。
謝玄說過,純陽真經有三重天,第一重氣海,第二重金丹,第三重元嬰。
待他元嬰,便是純陽真氣根基大成的時候。
道門心法練氣,冥想是入門,吐納是摸到門檻,真正做到“鯨吞”,一口千萬氣,才算得上練氣化境。
只是白澤洗煉純陽真氣時間不過短短一季,半年未至,尚還遠遠達不到鯨吞的境界,吐納也只是摸到門路,堪堪算得上半只腳入門而已。
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里,他連破苦海七重天,恐怕已經是九州百年不遇的天縱奇才。
雖然這之中山鬼功不可沒,但天道機緣,從來也算是個人實力的一部分。
白澤若是想,他此刻便能渡海,嘗試破境登臨彼岸。可他不想,也不會那樣做。苦海九重天,一天高一天。先賢圣人既然將此境劃分九重,必然有他們的道理。這其中的天道辛秘,不是白澤現在能參透的。
殘月東升,白澤聽見耳邊的動靜,倏然睜開雙眼,身邊,靈鹿已經站了起來,看了白澤一眼,低鳴一聲。
白澤聽懂了它的話,“來了。”
他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這座山谷,瑤花已經凋謝,荷塘里的荷花,一半被山鬼一劍斬滅,生機斷絕,一半枯萎,剩下的只有這間茅草屋了。
白澤不想這最后的茅屋,也被摧毀。
月華如霜。
一人一鹿走出茅草屋,在滿是瑤花殘枝的空地里站定。
杜明來了,背負靈傘,面色陰鷙。只是讓白澤沒料到,他不是孤身一人,身后還有杜家十余扈從,包括杜家少主杜遷,將近二十人。
“難怪來得這般遲緩。”白澤心說。
杜明一見白澤大大咧咧出現在自己面前,身邊還站著一頭比他還要高出半頭的九色靈鹿,心中大疑。
此前交手,這少年手段詭異。如此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前來的模樣,難不成有詐
杜明生性多疑,可附近氣息,除了那少年和靈鹿,只剩下茅屋之中的慕輕靈,再無他人。
他掃視四周,這片山谷稀松平常,他也沒看出隱藏殺機,于是冷笑一聲,森然道“小子,你怎么不逃了如今我給你個機會,將郡主綁來交給我,我可以考慮留你性命。”
“綁不綁你說了不算。”白澤輕笑,像極了山鬼生前那種寡淡的微笑,隨后眼神一變,殺機畢露,“可你今天死不死我說了算。你今日,必亡于此地。”
“好生狂妄的少年”杜家少主杜遷怒笑一聲,腰間一柄黃山靈劍鏘然出鞘,劍長三尺三寸,通體橙黃,山紋密布,直指白澤,“二叔,此子不過苦海修為,小侄一人便能料理了他何必勞煩二叔親自動手。”
“遷兒,此子詭異,還是我來。”杜明伸手攔住杜遷,體內真氣暗自鼓蕩,眼神一瞥谷底間的那個茅草屋,“郡主如今就在那間茅屋當中,你帶人去解決了她。”
杜遷聞言,目露淫光,嘿嘿一笑,收劍而立,道“二叔,你這幾年游歷在外,有所不知。慕輕靈這小賤人,仗著自己的郡主身份,對我等世家子弟多有不敬之舉今日她落在我手中,侄兒必好生折辱一番才肯罷休”
“隨你。”杜明說,隨后身形如風,飄然而出,直奔白澤而去,背后靈傘單手持握,一擊遞出,奔騰真氣刀直劈白澤腦門。
浩蕩真氣破空而來,白澤不敢托大,一步天涯咫尺避開,真氣刀在他原來所在之地劈出一條一尺深的溝壑。
“哪里躲”杜明冷哼一聲,左掌連揮,三道真氣刀轟然而出,縱橫交錯,將白澤左右封死。
杜明帶著杜家一眾扈從往茅屋而去。
“天地無極,道法自然。問道借劍”白澤無鋒出鞘,暗自卻激發手腕棋子三道瀑布劍氣飛出,直奔真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