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饕餮那一踩,直接斷了空禪一排肋骨,右方胸骨都陷了下去。
余幼薇一劍逼退饕餮,可那白衣僧人已經遭受重創,渾身青筋暴起,面目扭曲猙獰,昏死過去。
“吼”
饕餮朝著那黑衣少女發出一聲嘶吼。
那道幽深的黑影看也不看空禪,將陰損的目光投向那黑衣少女。
那陰森的目光直把余幼薇看得渾身冰冷,仿佛能洞穿她的心神,直達魂海神識。
南城的死人大軍像是老鼠見了貓,繞著這片區域走,生怕一不小心闖入這里,被撕成碎片。
“我知道你。”那道幽深的黑影開口說道,目光透過漆黑的兜帽,盯著那黑衣少女,“你心里有大悲,大恨,大痛,大苦。你與我一般,是內心足夠陰暗的人。只是你的陰暗,還在克制。為何不直面自己的本心,看看那個骯臟腐朽的自己”
余幼薇緘默不語,只警惕地盯著那人。
“桀桀,既然你不敢審視本心,我不介意幫你一把。”那人發出陰森的詭笑,不見其有任何動作,與他相隔十丈的黑衣少女忽然渾身一僵,如墜夢魘。
余幼薇看見了畢生最為抗拒的恐怖。
巨龍在九天之上隕落。
浩瀚的東海鋪滿了青州的戰船,血紅的夕陽將東海映射得仿佛是修羅血海,那些巨大的戰船如同海上移動的堡壘,猙獰的鎧甲在浮動的戰船上吞滅著令人絕望的暗光。
數不盡的巨網沉入海底,打撈上來的,是一網又一網的東海鮫人。
那些被巨網捕捉的鮫人像是天底下最為下賤的畜生,哀嚎著,哭泣著,擁抱著,恐懼著,顫抖著。
鋪天蓋地的戰船甲板上,青州的人族將士在放肆獰笑。他們有的在用血淋淋的馬鞭兇殘地抽打那些鮫人,有的殘忍地挖出鮫人的雙眼,看手里的那一雙眼珠子能否變成鮫珠。
有的將鮫人扔進油鍋烹煮,熬制鮫人魚油。有的在那些柔美脆弱的鮫人身上縱欲行兇。有的一刀又一刀,將那些拼命反抗的鮫人殺死,然后毫不留情地將那些尸體扔進東海。
東海浮動的波濤,不僅是夕陽的血光,更多的,是那些鮫人流不盡的血淚
“不,不,不要”黑衣少女神色扭曲,緋紅的眼眸陷入極深的恐懼當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發出嘶啞的呼喊。
“住手,住手”
南城廢墟,那道幽深的黑影看著眼前的少女陷入無盡的夢魘,發出桀桀怪笑。
“這世界原本就如此瘋狂,黑暗。”那人蠱惑道,聲音暗啞駁雜,仿佛是萬千妖魔的狂歡,“族群與族群的爭殺從未停止暴食,貪婪,懶惰,妒忌,驕傲,淫谷欠,憤怒。暴戾從未遠離九州大地,東海血流千里不過是這惡臭世界的滄海一粟如此罪惡的天地,為何還要壓抑本心”
那道幽深的黑影發出震撼心靈的質問。
余幼薇絕望地捂住耳朵,可質問的聲音直通她的魂海。
為何還要壓抑本心
為何還要壓抑本心
為何還要壓抑本心
黑衣少女猛然抬頭,北境冰冷的秋雨將她滿面淋濕,教人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啊”
余幼薇發出凄厲的嘶吼。
“我答應你,會給你真正的自由。”
恍惚之間,余幼薇仿佛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可定睛一看,說話那人,竟然是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