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修仰起頭顱,目睹那巨大法相在暴風雪中頂立,渾身戰栗,如同面對遠古神明,竭盡全力,發出一聲咆哮:“天奈我何!!”
說罷,涌動渾身殺意,揮舞手中大戟,殺向白澤。
白澤垂目而視,神色無悲無喜。
身后那巨大法相輕輕一動,攤開雙手。比山嶺還要巨大的手掌轟動暴雪,向那魔修按去,如同手捧一顆血珠。
“轟!!——”
法相雙手合握,風浪卷起白澤周身衣袍,激揚的風雪在這處地界匯聚成一場凜冬風暴,極寒氣息將那一座大山直接冰封。
待那巨大法相打開手掌時,那魔修已經被拍得奄奄一息,摔下夜空,功體盡廢。那嗜血妖魔發出一聲悲鳴,沖進漫天風雪,將那渾身經脈寸斷的魔修馱住,卻不敢逃離,渾身顫抖著匍匐在白澤腳下虛空。
野獸往往有著比人族更為敏銳的直覺。
在那嗜血妖魔懵懂的認知里,眼前這漫天暴雪,就像是白澤的化身,其中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在那遠游陽神的掌控當中。
白澤輕輕揮手,那巨大法相順勢消弭在天地之間,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少年劍客的遠游陽神來到那魔修面前。
“魔神殿?”白澤問了一句,那魔修渾身血跡,此刻已經凍結成冰,覆蓋身上,仿佛一具尸體,竭盡全力,也不過是能將雙眼睜開一線,壓根回不了話。
可白澤也沒想過讓他回話,只是說道:“你沒有幾天可活了。死之前,你要為本尊做一件事。回去告訴你們少主,讓他洗干凈脖子等著。云海仙門白澤要找他問劍,順便,還要砍了他的頭。”
說罷,那遠游陽神一人一劍,消失在漫天風雪當中。
那嗜血妖魔顫抖良久,終于確定白澤已經離開,連忙將那魔修帶回地面,想要以自身血液喂養主人。可那魔修只是身體深陷雪地,對妖魔的喂養毫無反應,只憑一口氣吊著,隨時都要徹底隕滅。
那妖魔悲鳴一聲,復又馱起魔修,直奔風雪更深處。
破廟當中,遠游陽神與本命飛劍山鬼一同降臨,回歸軀殼。白澤驀然睜開雙眼,魂海當中,陽神隨著回歸玄庭,復又沉入那金色魂泉當中,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白澤這才恍然。
按照此前他頻繁挨雷劈的那種遭遇,難怪這回祭出陽神沒有引來雷劫,原來方才那遠游陽神是得了天時地利,這才能夠在大雪天里飛出魂海。
所以準確來說,白澤眼下只是入了偽世尊魂我境。
并非真正登堂入室,煉就了陽神魂我。
廟宇內,那一眾游俠眼睜睜看著兩個白澤融為一體,都忘記了怎么呼吸。
“初啟魂我,你就敢遠游陽神,還飛出了兩百里之外。”陳守仁笑道,“你還真是敢。若非今夜煉化‘雪’字印,你可知,你這一去,基本上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陽神迷失,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若先生不在,我自然不敢。”白澤展顏笑道。
“回來的路上,沽了些酒,嘗嘗?”
既然身份藏不住了,索性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白澤盤坐在篝火旁,從古戒里取出幾壇美酒,又拿出一大包醬牛肉,分給一眾游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