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巴倫聽見動靜,連忙加快速度去追。
斡難的馬一跑起來,壓根剎不住,一溜煙超過了炎姬,馬背上那年輕的薩滿被嚇得哇哇亂叫,一點兒也沒有身為薩滿的風范。
巴倫眼見情況有些不妙,顧不得許多,一夾馬腹,很快追上炎姬,并超了過去。
錯身而過的瞬間,巴倫鬼使神差地側眸看了少女一眼,竟看到少女臉上全部都是凍結成冰花的淚痕。
巴倫一時間失神,沒注意斡難已經摔下馬去,眼看巴倫胯下的戰馬就要一蹄子把那年輕薩滿的腦袋踩出醬汁,斡難驚恐地閉上眼睛大叫起來。
好在巴倫在最后關頭回過神來,這才勒馬收蹄。斡難死里逃生,連滾帶爬地從雪地里起身,心有余悸,卻敢怒不敢言。
當此時,炎姬縱馬過來,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狼狽的年輕薩滿,說道:“斡難,你可真是給薩滿丟人。你在老薩滿那里,沒學到一句咒語嗎?”
斡難聞言面紅耳赤。
“走吧,和我一起。”巴倫坐在馬鞍上,向斡難伸出寬厚的手掌。
那年輕的薩滿被巴倫輕輕一拉,上了馬背。
巴倫又看了那少女一眼,可現在,她那張臉上,哪里還有什么冰花一樣的淚痕?
巴倫一時間心緒復雜。
一直抵達老薩滿所在的祭山,巴倫還是覺得心神恍惚。他眼睜睜看著少女被斡難帶進祭山,在風雪里站成一座雪人。
他知道,或許這一輩子,他再也遇不到另一個像火一樣的少女了。
真炎部的歷史上,進入祭山的王女,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祭山的。
大雪一直下,一直下。
……
祭山當中,炎姬再次見到那個長得像是妖鬼一般的老薩滿,還是會忍不住打心底害怕。
儀\/式準備了七天七夜。炎姬聽著老薩滿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幾乎要懷疑他還沒能布置好祭壇,就要一命嗚呼了。
可是布置祭壇的不止那個老東西,還有斡難那個幫兇,以及幾個相貌同樣丑陋的大薩滿。
炎姬懷疑,斡難跟著這些家伙一直學下去,遲早也會變成這副丑陋的嘴臉。
這七天里,少女沒有吃哪怕一丁點食物,餓了就吃冰,渴了就吃雪。除了每天都要沐浴,還要被薰一種奇怪的香,然后就是那個老妖鬼神神叨叨地拿著轉輪法器,對著她念念有詞,時不時還要摸她兩下。
可該來的總會來的。
祭壇終于布置完成。
少女被老薩滿鄭重地帶上一頂用香草編織成的花冠,褪去全身衣物,一步一步走上祭壇。
昏暗的火光里,那潔白的少女像是霜雪,更像是一團暖玉,暖的那年輕薩滿幾乎失神。
炎姬走上祭壇,真到了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楚心里到底是在恐懼,還是在極力感受解脫的滋味。
她平靜地躺在祭壇上,老薩滿用一把涂滿藥水的匕首割開她的手腕和腳腕。鮮血一直流,少女能清楚地感知到生命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