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劍客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女的腦袋,說道:“好久不見,鱗兒,你長大了。”
恍惚之間,那劍客又想起當年的往事。
柳莊后山山崖崩塌,風雪當中,老人對他說:
“阿澤,又是一年雪,你……長大了。”
長大了。
兒時期盼的愿望,長大后,驀然回首,卻又覺得莫名心酸。
這些年,太多人,太多事。
他不是沒想過回到過去,陪老人游山走水。那些當年的辛苦,如今想來,卻是那么甘甜。
人總是向著未來,慢慢遺失過去。
“再過幾年,我肯定就有你高啦!”
青鱗踮起腳尖,比了比,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你還沒成為這九州天下新的劍仙,怎么可能會死呢?”
說著,少女看著青衫劍客滿頭白發,用手輕輕摸了摸。神色落寞道:“會好起來的,對嗎?”
“會的。”
白澤說道:“都會好起來的。”
蜃樓在一旁飄來蕩去,雙手環抱,哼了一聲,說道:“六境之劫這么好過的嗎?我說,你跑來干嘛?”
白澤正色道:“賀拔岳要以四兇煞陣通神。如今饕餮、窮奇都已在他手里。鼓浪嶼海底的夔獸也被抓走了。”
蜃樓聞言,臉色一變,說道:“四兇煞陣?什么東西,怎么沒聽說過?”
“《九州志》所載,南疆之人好圖騰崇拜。”白澤說道,“我曾查過天妖族的底細,他們可能不是北境妖族。”
“天妖皇的確不是出自北境。”青鱗說道,“是從南疆那邊來的。這四兇煞陣,能湊到饕餮和窮奇已是奇跡。后蠻荒時代,古血無存,想要捕獲混沌和梼杌,比登天還難。也許它們早已消失在光陰長河當中。”
“很強?”蜃樓擰起眉頭。
“很強。”青鱗說道,“若是讓他煉成四兇煞陣,必能登臨七境!”
蜃樓微微抽氣,目光在青鱗和白澤身上游移,說道:“所以……”
“最后一位,便是青鱗。”白澤看向蜃樓,傳音道:“他要以夔獸和蛟龍替代混沌、梼杌。”
蜃樓瞇起雙眼,傳音道:“怎么不能是你,或者是他親手培養起來的圣子、圣女?”
“不會。”
白澤傳音道:“如果是我或者余幼薇,死的那個人只會是他。不到萬不得已,皇甫嵩更不會是補位之人。至少他活著,賀拔岳還能藏身幕后。”
“你們在看什么?”青鱗忽然問道。
“鱗兒,我已見過余幼薇。”白澤說道,“個中曲折,有時間我再和你慢慢說。天目山你不能去,讓蜃樓帶你回南海去吧。”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蜃樓氣笑了,一雙杏眼瞪得圓溜溜的,嬉笑道:“哦,忘了告訴你,皇甫嵩那小子已經到了,就在外面。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懂事的,知道出來接駕。如何,要出去跟他干一架嗎?我看好你哦。”
“來得倒是快啊。”
那劍客瞇起雙眼,寒聲道:“保護好她,否則我不介意讓南海傾覆。”
“管好你自己吧。”蜃樓笑道,“你現在才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叫聲好聽的,姐姐罩你。”
“皇甫嵩恭迎天門龍女!”
幻影世界外,那天妖圣子朗聲說道。
明月懸天。
浩蕩長風吹開玉輦帷幕,那支頤歇息的少女睜開眼眸,說道:“圣子,別來無恙啊。”
“鱗兒,的確是好久不見。”
皇甫嵩笑道:“此一來,可要多留些時日。偌大的天妖界,自你走后,冷清不少呢。”
天妖圣子那一雙猩紅眼眸直直看向玉輦當中的少女。
少女額頭上的犄角分外醒目。
嵐國境內。
湯鎮郊外義莊。
青衫劍客那一粒心神歸位,緩緩吐息,仔細感受丹田氣海當中那一尊元嬰突然出現帶來的變化。
“終于來了……”
隨著那一尊元嬰歸位,大羅劍胎緊跟著出現在中庭劍湖當中!
“皇甫嵩,可別讓我太失望啊。”
“這一劍,等你多時了。”
青衫劍客緩緩起身,道了聲“叨擾”,關上義莊柴門,信步直往天目山走去。
登山!
問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