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芳菲到哪里去了?”
兩個人把帶根的紅天葵栽到菜園里,周近東拿著鐮刀挖坑,唐月寒小心翼翼將紅天葵栽進去。
“到前河洗被單去了,我要跟她一起去,她說什么也不聽……”
一提到芳菲,王桂花滿臉的欣慰。老閨女可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孩子懂事又貼心。一早吃過早飯,把昨天弄臟被子拆了,端著被單和臟衣服就去河邊洗衣服去了。
要是近東也跟芳菲這么懂事,該有多好?
王桂花招呼著唐月寒吃飯。
“活讓近東自己干就行,月寒過來吃飯……聽娘的,以后有活就讓遠東近東干,干了這么多年活,也該歇歇了……好好養養身子,娘等著抱孫子呢……”
王桂花嘴里念念叨叨,從鍋里撈出來兩個鳥蛋,放涼水里過過涼,把鳥蛋皮剝掉放到了唐月寒碗里。
她就感覺帶著月寒和兩個孩子來找遠東是對了,兩口子就得在一個床上睡覺一個鍋里吃飯,就算是一開始摸不準脾氣鬧點小別扭,日子一長,孩子一生,這日子不就過起來了?
更何況遠東現在已經是營長,月寒也長大了有了心性,不再是原來那個悶頭干活的老黃牛。這小兩口,日子肯定能過起來。
她嘴里不停念念叨叨,初來乍到的,家里需要添置的東西太多。改天她得去趕集,買兩只老母雞下蛋,也好給月寒補補身子。女人只有身上有肉了,身子骨強壯了,屁股大一些,生孩子的時候才能不遭罪。
正在吃飯的唐月寒,用筷子夾起一個鳥蛋就往婆婆嘴里送。盡管婆婆絮絮叨叨有點聒噪,聽到了心里的確有幸福感。可涉及到周遠東的話,她真是不想聽了。
還跟他生孩子?生了孩子合伙噶她腰子嗎?
到現在還跟他在一個屋檐下混日子都感到惡心,過段時間站穩腳跟了,幫著安置好婆婆小樹子小姑子,利索的離婚走人。
從此他就是陌路人,此生再無交集才最好!
“娘,一會我把獾肉收拾出來,咱們中午燉獾肉,再熬點獾油,給近東擦擦手,晚上咱們包肉餃子……”
“這只獾約莫著有四十多斤,現在天又熱,留也留不住,娘,要不,咱們賣一些……”
一碗疙瘩湯下肚,早飯算是糊弄過去,唐月寒同王桂花商議。
“噓……”
聽到唐月寒說要賣獾肉,嚇得王桂花慌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驚慌四處張望一聲,確定周圍沒有人在偷聽,這才把手放了下來。
她壓低聲音,嘴巴幾乎都貼到了唐月寒耳朵上,緊張兮兮說道。
“月寒啊,可千萬不要當著別人的面說賣肉……這年頭,個人買賣那可是投機倒把,被人發現可是要抓起來吃牢飯的。吃不了咱們買點粗鹽巴把肉腌著,壞了也不能出去賣……”
看婆婆驚慌的樣子,不敢讓婆婆跟著擔驚受怕,唐月寒只能違心點點頭。
現在是1976年,還是大集體經濟,嚴禁個人買賣。
農村實行的是生產隊,家家戶戶要依靠著賺工分吃飯,就連家庭飼養牲畜的數量都有明確規定,一豬兩鴨三只雞,一戶三分自留地,這是農村常態。
如果超過這些飼養數目,那就是投機倒把,被抓住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終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物質緊張的年代,想要一家人都能吃上飯,那必須想想辦法。
現在米糧副食都是限量供應,光有錢也不行,還必須有票。于是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些人攥著錢卻買不到東西,有些人手里有著東西,卻又沒有辦法又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