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你是誰,你沖到軋鋼廠去和楊衛國說要把林紹文的廠醫給擼了,你看人家轟不轟你出來。
至于挑毛病那就更難了。
一個廠醫你奢望他做什么?
除了治療點感冒發燒,臨時幫人止血的勾當,難不成你還要他做手術?
“你小子倒是挑了個烏龜殼。”秦鐘笑道。
“我說當時你怎么不選協和,選軋鋼廠呢。”張予揚也樂了,“現在看來,協和是非多,你小子又不缺錢,在軋鋼廠窩著不比哪里都好?”
“兩位老師,我這么給你打個比方啊。”林紹文一本正經道,“你們倆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吧?退休以后無非就是曬曬太陽看看書,種種花養養鳥對不對?”
“你想說什么?”
兩人頓時來了興趣。
“我現在如果不想去上班,我直接可以請十天半個月的假,金妍兒不會不批,而且我工資照發……我現在在家躺著不是就過上了你們的退休生活了嘛?少走四十年彎路啊。”
“去你的。”
張予揚和秦鐘大笑不止。
不過也的確佩服林紹文的眼光,這么多年,雖說是起起落落。可工資沒少拿,又沒什么煩心事,這模樣,都跟剛剛出學校的大學生似的。
哪像他們,六十歲不到,就已經白發蒼蒼了。
昌平人民醫院宿舍樓。
說是宿舍樓,其實就是兩間民房。
宿舍不算很大,但也湊合。
張予揚和秦鐘這是先被下放,夫人還在后頭。
畢竟你院長都不當了,不得把房子騰出來?
所以兩人的宿舍非常簡單,甚至被子都是醫院臨時借用的,一床薄薄的棉被。
林紹文打開了車尾箱,拉出了兩床壓得瓷實的被子。
“十斤的棉被,先看看成不成,不成我再托人送來。”
“夠了夠了。”
秦鐘急忙道,“我們這把門關上其實也不是很冷……”
“現在豬肉難弄,我給你們弄了半拉子鹿。”
林紹文伸手一拖,就把已經凍僵了鹿拖到了地上。
“這……這得花不少錢吧?”
張予揚舔了舔嘴唇。
別看他條件不錯,實際上開葷的日子也少。
如果不是林紹文時不時送點肉食過來,他還真吃不上幾頓肉。
“錢你們就別擔心了,反正我不偷不搶,錢都是自己掙得。”
林紹文笑了一聲后,又把熱水壺、臉盆、搪瓷杯等東西一股腦的搬了下來。
“紹文,你家里人口也多,這么大手大腳的不合適。”秦鐘急忙勸道。
“這怎么還和我客氣上了?”
林紹文笑罵道,“你們的兒女都不在身邊,可不都得我這個學生操持啊?要不李峰他們回來該罵我了……”
秦鐘和張予揚聞言,瞬間紅了眼眶。
他們的學生幾乎都想和他們撇清關系,唯獨林紹文不管不顧,依舊把他們當親人一樣。
“喏,這里面是草莓、橘子、還有一些糖果。”林紹文搬了兩個竹簍子到屋里,“別舍不得吃,我有路子能弄到,隔段時間我給你們送點過來。”
“紹文……”
秦鐘喊了一聲。
“這怎么老來老來還這么婆婆媽媽了?”林紹文笑罵道,“我雖然是你們的學生,但你們在我身上費的心思比兒子都不少吧?”
兩人低頭不語。
這時,趙青山開著柯斯達過來了。
“趙書記,公車私用可得注意點影響啊。”林紹文撇嘴道。
“去,說起公車私用,我有你厲害?”趙青山下車后,笑罵道,“你這北京212都開多少年了?而且上下班都自己開車,也不怕被人舉報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