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哪里還看得上地里田間勞動的姑娘,一個個曬得黑黝黝的,還沒他白呢。最后,他就看上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溫安然了。
溫安然和水淼同年,1970年下的鄉,當初一腔熱血,誰知道來了之后不到一個月就后悔了。但是下鄉容易回城難,熬了兩年,實在熬不住了,權衡利弊之下,她就和一直追求她的水淼結的婚。
農村的結婚哪有那么正式的,不說結婚證了,壓根沒有,最多也就是簡單的吃個席,扯身紅衣服算是大辦了。
水淼自然喜歡溫安然的,他舍不得妻子吃苦,結婚了好歹上進了點,不兩天打漁三天曬網,每天掙工分勤勤懇懇,掙到12分最高值。
這幾年,他們兩個孩子一個又一個的往外蹦,生了三個都是兒子,他媽劉梅花看在這點上也對溫安然的懶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在農村,再怎么拼命干也就是圖個溫飽,再說還有孩子要照顧,壓力自然也大,要不是其他叔伯的接濟,他們家更難過,現在好歹能吃干的都已經不錯了。
也就是在今年1977年五月份的時候,溫安然收到家里的來信說爸媽病了要回家看看。水淼就央求了他大伯開了介紹信讓她回家看望,他原本也想陪著去的,但是到了農忙他這個拖拉機手根本離不了人。
水大伯還勸過他,說是現在政策松動了,知青一個個都在找門路回城,溫安然說不準也是騙他的想故意回城,一回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但是那個時候他哪里相信這些,之前他也和溫安然回城探親過,再說兩個人都生活了這么多年,孩子都有三個了,怎么可能拋夫棄子。
大伯拗不過他,到底是放了溫安然回城,不料真的一語中的,兩三個月了,溫安然果真一點音信也沒有。
水淼不是不想去城里找人,但是從五月中旬開始,至六七月,就進入三夏大忙節。
“三夏”是夏收、夏種、夏管的簡稱。“三夏”工作是否能夠順利開展,直接關系到大隊秋糧和全年糧食的收成。
天大的事都要為三夏讓路,他作為全大隊的拖拉機手,根本走不開,一拖就拖到了七月份,“三夏”也已經進入尾聲……
水淼想得時間長了,外面的公雞已經打鳴了,這是清晨四點多了,外面的天也有點泛白了。借著微光,這讓他看清了自己房間里的布局。
整個房間一覽無余,窗邊是一個木頭做的臉盆架子,架子頂上的橫杠掛著兩塊毛巾,中間的托架上托著一個搪瓷臉盆,鑲著紅邊側面印著紅“囍”字,這東西,現在還是金貴物,這還是他結婚的時候五叔托人送回來,
一般的家庭都是把它當做傳家寶的,一盆傳三代,人走盆還在,這一點都不夸張。
房子東側是灶臺,土灶,中間空落落,原本架鐵鍋的地方就空著一個洞,現在大家都是吃集體的,家里邊都是不開火,鐵鍋也是被拿去土法煉鋼了。
灶臺邊上就是一個老式的碗筷架儲物柜,還有一個水缸。中間從房梁上掛下一根繩子,勾著一個籃子,里面放著的就是食物,防的就是老鼠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