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廳的領導都要下來親自督辦了,市縣兩級的更是早早到了礦坑邊上了,聽到匯報的時候,臉色都不好了,現在對命案積案越來越嚴格了,你出現一人死亡的案子都恨不得全城出動,就算沒有限時破案,但是不代表你不自我加壓,不然每年都要點名批評出掛落。
現在好了,有兇手明目張膽地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犯下累累罪行,他們后知后覺都是等到兇手自已吹牛了才發現端倪。
“法醫現在正在對找到的尸體碎塊進行尸檢。至于嫌疑人顧偉,也已安排突擊隊準備進行抓捕。”董博云向領導做了匯報,整個人像是泡在了黃連水里,哭得眼睛都發直了。
“嗯,你親自帶隊,把人抓回來了立即審訊,把這案子查明白了!”領導面色平靜地點點頭,對于董博云也沒有什么批評,現在也不是追責的時候,先把案子速戰速決。
場面上的事情,不關水淼他們的事情了,幾個法醫兵分兩路,一路回解剖室尸檢,一路繼續留在這里翻垃圾山。相對來說,水淼和周斌的能力更強一些,再加上本地的一個快要退休的法醫,體力不支了,因此他們三個帶著這十一袋尸體碎塊回了殯儀館。
兩個人一個從蛇皮袋里面取出身體組織,一人接過就在解剖臺上拼裝起來。等到拼好之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一個就是沒有頭,另一個就是這些尸體碎塊缺胳膊斷腿的拼出了六具尸體,遠遠超過他們估算的三四具。
“兇手應該是把他們的頭給剁下來另放了,幾個編織袋里都沒有找到他們的顱骨。”周斌搖搖頭,“如果找到頭顱的話,就能做顱骨復原了。”至少在這方面,他們要經驗有經驗,要成果有成果,特別是水淼自已親自做的話,事半功倍。
“沒有衣物,大部分軟組織也都液化了,將這兩具完整的尸體直接脫骨吧。”水淼說了一句,被害人死亡的時間太長了,目測最接近現在的也已經達到一年以上了,差不多都已經白骨化了,尸體表面能夠查到的東西微乎其微了。
“那鍋可就不夠了。”周斌看著邊上兩個臨時搭起來的解剖臺,說了一句。怕是慶云市的殯儀館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尸體的時候。
“還需要多少,我現在叫人去買!”留在邊上幫忙拍攝的老法醫說道,他資歷夠,水淼他們需要什么工具也能夠做主先頂上,之后再補程序就是了,省的拖拖拉拉影響進度,這個時候了講得就是效率。“吧。”
剛剛也是他在邊上和市局的領導匯報具體的尸體數量,可以說給原本就負重前行的領導沉重一擊。也許是虱子多了不癢了,聽到自已單位法醫的匯報,他也只是平靜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周法醫他們需要什么就買,現在也不是省錢的時候了。”要是能夠花百來萬就能把這個案子給破了,他第一個點頭答應。
隨著新的后援小隊一起來的還有五袋蛇皮袋,眾人忙碌一番拍照編號,然后進行拼接。
好消息是之前不完整的尸體又有兩具無頭尸完整了,壞消息就是又多出來兩具尸體,到目前為止,尸體數量已經達到八具尸體了,這個數字哪怕是已經有心理準備的領導還有董博云他們都是膽戰心驚,要知道他們在現場還沒見到水坑底部呢。大中午的,太陽在頭頂卻一點溫度都沒有,真讓人心寒啊。
水淼已經將編號為1的尸體徹底完成脫骨了,按照人體骨骼情況將一截又一截的骨頭擺放好,現在這樣子就是差不多人們在電視劇上看到的那種白骨架了。
“女性,年齡30-32歲,身高大約1.65米,體重大約70公斤,恥骨聯合面已發生形態學改變,背側緣凹陷、腹側緣形成骨贅、聯合面變寬,有生育史……死亡時間大概三年前。”
水淼在對著解剖臺上的擺放著的股骨頭直徑、骨盆寬度等數據進行測量,一邊報數據,一遍直接在心里結合身高估算公式,根據身體質量指數的骨骼對應關系反推身高體重范圍,直接說出了結果。
尸檢這門技術,說簡單也簡單,就好像看個恥骨聯合面,判斷有沒有過生育一目了然。這知識點就算是小學生來了,教過之后都能懂。
但是說難也難,就好像給一張平平無奇的風景照,然后讓你給一個具體的坐標?對于一般的學生,自然無從下手,但是對于學霸來說,給的條件太充足了,從光照角度、植被分布等等能夠從照片中看出來的東西都在無聲無息的告訴她答案,根本不用算。說起來還是知識儲備的問題,你腦子里學的越多,自然越得心應手。
行家一出手,知道有沒有。跟在水淼后面幫忙記錄的小法醫這個時候只想在心里喊聲“666”了,先不管結果對不對,但是這種一看尸體就說結論的裝逼范就是他畢生所追求的啊。
“記一下,股骨、肱骨上有特征性的“v”形或楔形裂口,伴隨線性骨折延伸。兇手進行多次砍擊,造成深砍痕,斷端可見清晰的砍切面和伴隨的碎裂。肋骨處創口底部較平,邊緣相對整齊……初步懷疑兇手使用了斧頭之類的兇器進行的尸體肢解。”
邊上的小法醫手都要寫出殘影了。不過等到這些都記錄下來了,水淼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她半彎著腰,仔仔細細將骨架從脖頸處看到足部。
水淼是在觀察這具骨架上的每一道傷口。世上沒有統一的殺人手法和狀態,不同的人,不同的兇器,不同的狀態,不同的情緒都能在尸體上反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