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后,焦連升往沙發上一靠,整個胸膛劇烈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一切都明白了!為什么他查水城阻力重重,為什么這么多年水城總是能夠僥幸逃脫,特別是現在鐵案還被輕易轉走!這根本不是簡單的黑惡勢力,這是一張盤根錯節、滲透進血肉的權力黑網!
一股混雜著憤怒、絕望和孤注一擲的決絕在胸中燃燒。常規辦案?層層上報?焦連升想到視頻中犧牲的同志,他壓根就不想再做無用功了,如果可以,他想現在就讓他們死!!
但是在墨感市,要想把他們繩之以法,談何容易……巡查組……只有巡查組!焦連升猛地將手提電腦塞到舊公文包里,穿上外套,他決定了,他要親手把這足以炸翻墨感天的“炸藥包”,拍在巡查組的桌子上,徹底把墨感的天給捅破了!
剛走出門,就碰上了同事拎著禮盒在他門口。
“你來我家干什么?”焦連升語氣不善,眼前的人正是接手了他之前案子的二隊大隊長陳光翰,那個“順理成章”接手了他水城案子的家伙。
“哎喲老焦!聽說你今天請假了,兄弟我這不趕緊過來看看嘛!你看你,之前那事兒……是兄弟我不地道!可咱都是端人家飯碗的,領導吩咐下來,我能怎么辦?不像你老焦,一身正氣,骨頭硬!兄弟我拖家帶口的,難啊!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焦連升只覺得一陣惡心。“少他媽來這套!”他一把推開試圖擋路的陳光翰,“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是上我這顯擺來了?!”
“誤會!天大的誤會!”陳光翰被推得一個趔趄,卻死皮賴臉地又貼上來,甚至想往門里擠,“真心實意關心你啊老焦!你這是要出門?去哪?有啥事兒要辦?跟兄弟說,我替你跑腿!”
“我去哪還要跟你報備不成?!”焦連升怒極反笑,猛地甩開他,“老子心里不痛快!請個假散散心,不行嗎?!”他不再廢話,猛地關上門,提著公文包徑直走向電梯。
“唉!唉!老焦!東西!東西先收下啊!”陳光翰追著擠進電梯,一路跟到樓下,眼看著焦連升坐進他那輛半舊的本田,引擎轟鳴,絕塵而去。直到車尾燈徹底消失,陳光翰臉上那副虛偽的笑容也瞬間消失。
他雙手一松,昂貴的禮盒“啪嗒”一聲掉在臟污的地上。他掏出手機:“剛好碰上焦連升出門!沒套出話,您也知道這頭倔驢肯定憋著壞水!”
水城是在前往城郊工廠的車上接到電話的。他正閉目養神,水淼安靜地坐在一旁。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寧靜,水城接起電話,水淼能感受到水城正在壓抑自已的憤怒。電話里說了什么,她聽不清具體內容,但“焦連升”三個字清晰地鉆入耳中,讓她心頭猛地一沉。
“知道,放心,我會安排好的,他最好不是往這個方向去的。”水城掛斷電話,又重新撥打了一個電話。
“爸?”水淼試探著開口。
水城豎起食指抵在嘴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示意她先別說話。電話接通了,他對著話筒,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狠厲:“是我。三百萬,做件事……十分鐘內,我要你趕到!如果人沒來……錢照付。但這個人,”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我要他的命!聽懂了嗎?”
水淼一聽水城說的那個地點,就知道這是巡查組駐點了,如果焦連升去這里,那他要做什么,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了。現在水淼的心跳開始加快了,她怕焦連升真的去了。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水城掛斷電話,嗤笑一聲。看到水淼還看著他,笑著安慰她:“放心沒有什么大事,解決一個麻煩而已。”
水淼也跟著笑了笑,但是已經心急如焚了。現在在車上,她也不敢做什么多余的動作,剛剛電話里就說了十分鐘,而現在他們離工廠也差不多就這點時間的距離了,希望她能趕得上。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水淼如坐針氈,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她突然捂住肚子,聲音帶著一絲急促的顫抖,“老張,車開快點!”
“怎么了?”水城問道。
“想上廁所……”水淼不好意思地輕聲回了一句,人有三急,這是沒辦法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