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直接提起一個酒壇大口猛灌,面目猙獰道:“這次兇案,之所以雷聲大雨點小,半朵水花都沒有濺起來,那是因為有數位皇子聯手掩蓋子。”
“五皇子是兇案主謀,三皇子的支持勢力能影響監察院,太子的支持勢力足以影響宗人府,就是他們聯手將此案辦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將罪責盡數堆在齊州城天香園頭上。”
“五皇子,三皇子,甚至包括太子,都是殿下的生死大敵,殿下想好如何向他們復仇了嗎?”
春娘目光如炬,滿懷期待的盯著楚天麒。
楚天麒盯著春娘,淡笑道:“天香園真的是為朝廷效力的密探組織,你不會是被敵國策反了吧?”
“本王從未聽說過,為國效力的密探會眼巴巴的盼著本國皇子相爭,甚至直接打起來,就不怕因此而導致天下大亂嗎?”
春娘聞言冷聲喝道:“如果不是身披密探這層虎皮,奴家早就成了一縷冤魂,自然時刻記著自身的職責—克忠職守,報效朝廷。”
“但是,諸位皇子肆意施加在奴家身上的痛苦,誰又能理解呢?”
嘶啦!
春娘將自身的大紅襖裙一把撕裂開,連同裹衣也一并摘除。
沒有春光乍泄,沒有旖旎風光,唯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疤痕,猙獰恐怖,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春娘左邊胸膛完好,然而右兇被硬生生剜掉,疤痕交錯,丑陋、恐怖、猙獰。
楚天麒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反倒是一向默不吭聲的李忠武,失聲驚呼:“割奈子(ru)!”
這個時代,男人的極刑當屬宮刑,而女人的極刑,當屬割奈子(ru)。
原來春娘在此案中能茍活一條性命,便是承受了此等滅絕人性的極刑,而這也積蓄了她心中對三位皇子的徹骨之恨。
此等極刑,摧毀了李春娘身為一個女人的魅力,驕傲與自信,伴隨一生的是如影隨形,跗骨之蛆般的自卑與痛恨!
春娘雙眸迸射著仇恨的光芒,姣好的面容滿是猙獰,咬牙切齒說道:“奴家每天都在噩夢中驚醒,淚水浸濕枕頭,不公,憤恨,仇怨交織,充斥每一寸胸腔。”
“無數次想要自尋短見,一死了之,但奴家不甘心,大仇未報,仇人依然逍遙法外,未曾看到仇人受到應有的報應,我李春娘怎能輕易尋死?”
春娘這是在深度剖析自己的內心世界。
平日里她是天香園的老鴇,儀態萬方,光彩艷麗,更兼八面玲瓏,背景神秘,各大豪族家主莫不對她敬重有加,在齊州城那是響當當的大人物。
誰能想到,光彩照人,周旋于各大豪族之間如魚得水,八面玲瓏的天香園掌舵人,內心早已被仇恨吞噬,自卑,痛苦,陰暗,厭世……
李春娘痛哭涕流,徹底崩潰。
如果不是痛恨到歇斯底里,情緒徹底崩潰,身為一個女人又怎么會如此敞開胸懷示人,將自己身體最丑陋的傷疤展示出來?
楚天麒隨手撕扯下一大塊潔白的羊毛毯子,遞給崩潰大哭的春娘,以便她遮擋住前兇,并給她倒了一杯酒。
楚天麒沒有開口勸她放下過往,如此慘痛經歷不是輕飄飄一句放下就能輕松翻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