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道身影仰面栽倒在地,揚起漫天塵埃!
“敵襲!周圍有蠻鬼子在放冷箭!”
周圍的人嘶聲大吼,圍聚成一團,將之緊緊護衛在中間,更多的軍卒奔走四方,朝著冷箭射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魯千戶,魯大哥您您怎么樣了?”郭羿蹲在魯大錘身邊,神情萬分緊張的說道。
“哈,沒事,區區一支冷箭而已,死,死不,了。”
魯大錘仰躺在地面,本想故作輕松的笑兩聲,然而一開口說話,口鼻中便在往外涌血水。
在場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因為一支羽箭射在了魯大錘的胸膛,扎的很深,應該傷及了臟腑。
在旁人的幫助下,郭羿將魯大錘的上半身稍稍托起來,靠在他的懷里。
看著口吐血沫不止的魯大錘,郭羿淚如雨下,失聲哽咽道:“魯大哥,那箭明明是朝著俺來到,你,你為何要撲過來替俺擋……這,這下該怎么辦……”
魯大錘此時也知道這次可能不行了,強顏笑著說道:“就沖你叫俺大哥,老子就沒白幫你擋這一箭。”
“你小子從娘胎里出來就會打仗,更是齊王殿下跟張將軍眼里的寶貝疙瘩,老子可不能讓你傷著碰著,肯定要護你周全的。”
眼看著魯大錘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出血量越來越大,甚至心口箭桿處也有鮮血不斷滲出,周圍的軍卒全都落淚低聲哽咽起來。
“哭個球啊,有什么好哭的,當兵打仗戰死沙場是常有之事,況且老子當兵二十年,如今是千戶,也算是當上了將軍,祖墳都冒青煙了。”
魯大錘看得開,很豁達,罵罵咧咧讓大家伙不要哭。
然而在場眾人卻止不住的悲傷,看著剛剛還生龍活虎的魯千戶就這么生命垂危了,有種壓抑的悲憤與無奈,還有深深的惋惜。
魯大錘擺手說道:“老子這不算啥!”
“當年十六歲,與同村小伙伴當兵上戰場,打第一場仗小伙伴就中流失死了,他才冤呢,一份軍餉都沒領過。”
“當兵二十年,被外寇連年追著打,老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痛痛快快的贏一場……現在,也,圓滿了……”
魯大錘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郭羿趕緊問道:“魯大哥,可有后事要交代,該怎么聯系家里?”
魯大錘緩緩搖頭,艱難道:“后事,有,張將軍料理,望諸,諸位,繼繼續,打蠻鬼子。”
魯大錘說完這句話后,悄然閉上雙眼。
“魯千戶!”
“魯大哥!”
眾人一陣急呼,卻再也喚不醒那位脾氣火爆,滿口臟話,每逢戰斗必定沖鋒在前,勇冠三軍的鐵打硬漢。
“郭羿,剛才躲在暗中放冷箭的家伙找出來了,是北莽的一名百夫長。”
“這是他的人頭,正好用來祭奠魯千戶的英魂!”
砰的一聲,一顆碩大的人頭滾落在地,留著惡心人的金錢鼠尾辮,正是百夫長渾齊的頭顱。
所謂金錢鼠尾辮,那就是北莽人對所留辮子粗細的標準,比小拇指還要細,標準就是所留辮子必須穿過銅錢的方孔,才算合格。
戰場的打掃,自有別的百戶指揮。
隨著草垛的燃燒干凈,發狂躁動的馬群漸漸冷靜下來,而受傷的戰馬斷腿還折在陷馬坑,身軀躺在在地上起不來。
親衛軍拿出干稻草,還有水,這些又餓又乏的戰馬大口咀嚼起來,平時戰馬吃精糧,是不啃干草的。
有吃有喝的情況下,這些戰馬暴躁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至于說書中主人戰死,戰馬悲鳴跳崖,或是一頭撞死在地上,或是不吃不喝殉死的,那不是坐騎馬兒,那是馬老婆。
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偶爾出現一兩匹非常通人性的戰馬也有可能,但那是極其偶然的現象,更多是有奶便是娘,換個主人繼續被騎。
郭羿在小心翼翼的給魯大錘凈面,他右肩的箭鏃需要挖出來,身上滿是污血的盔甲需要替換下來,然后換上干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