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意相關的常識,應該不必我多說。”
慕容步虛雙手負后:“所謂“神意”,其實就是和自身的武道理念融合,至于理念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你自己才清楚了。”
陳三石頷首。
看來這神意境,外人還真是幫不上太多忙。
“但也正因如此,神意武者才是鳳毛麟角的強者。”
慕容步虛緩緩道:“我雖然沒辦法幫你融合自身理念,但卻可以將我自身的神意展示給你看,或許能夠對你有所幫助。
“不過在此之前,我也有問題想跟你請求。”
陳三石道:“前輩盡管說。”
慕容步虛笑了笑:“我想問一問,你是如何將‘術’練到極致,領悟神通的”
“前輩是說極道神通吧。”
陳三石坦然說道:“其實倒也不難,我從習武小有所成之后,就不再拘泥于本命兵器,轉而去練槍、劍、棍、斧等百兵,將每一種兵器,都修煉到武圣境界,在這之后,付諸實戰。
“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殺當中,將畢生所學融為一體,再加上一些全新的感悟,便成就了極道神通。”
“這么說”
慕容步虛略微詫異道:“你是在還沒有正式踏上修仙之路的時候,就已經修煉了上百種兵器”
陳三石說道:“兵器是百多種,但功法應該有千余冊。”
“我明白了。”
慕容步虛恍然道:“唯有在肉體凡胎之時,才能夠更好地領悟武道真諦,境界高了,反而會執著于殺傷力,從而忽略“術”的重要性,看來,我此生不可能再領悟你這般的武道神通了。
“不過話說回來。
“你在武圣境界的時候,就能修煉這么多武道功法,也不擔心耗費時間,畢竟真力武者是不增加壽元的。
“說到底,我差你甚遠啊”
“前輩謬贊。”
陳三石說道:“我也只是有兩個好師父而已。
武圣之后,師父沒有讓他急著突破,而是丟來大量千奇百怪的功法,令自己融會貫通,若非如此,絕對不可能成就極道神通。
“你除了穆初泰外,還有一個師父能教導出你這樣的弟子,應該是一個可敬的武者。
“好了,該我分享一個過來人的經驗了。”
慕容步虛掌心當中浮現出那桿金屬筆矛,他輕輕撫摸著筆桿,緩緩講述道:“我出生在混沌之海中,一個凡俗朝廷當中。
“我自幼鉆研丹青,年僅七歲,就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神童畫師。
“十二歲那年,憑借一副‘八馬圖’名震天下。同年,我被當時的皇帝召入宮中,為貴妃畫像,結果莫名被卷入一場爭斗。
“在這場爭斗中,我的家人朋友,全都死去,而我只能無力地看著,茍且偷生。”
“從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丹青無用,于是開始轉而習武。
“畫師出身的我,即便是在武道上,也延續了作畫的習慣,會下意識地提前布局,習慣性地掌控一切。
“所以道友,我的‘神意”,乃是‘天地同力’,我的領域,被自己稱之為山河畫!”
話音落下。
慕容步虛的筆矛驟然嗡鳴,他極其隨意地一劃,筆尖過處,虛空便如同脆弱的宣紙被飽蘸濃墨的筆鋒無聲撕裂。
一道濃得化不開的墨痕憑空出現,而后好似落在宣紙上一樣急速蔓延,吞噬,頃刻之間,就將整片天地籠罩。
陳三石只覺眼前一花,仿佛墜入一個巨大的墨池,腳下堅實的土地,頭頂湛藍的天空,遠處連綿的山巒,一切熟悉的存在都在瞬間褪色、扭曲、溶解!
待到視野恢復正常,他已然來到另外一片天地當中。
這片天地當中,沒有各異的色彩,只有黑色和白色。
在陳三石的腳下流淌著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墨色汪洋,仿佛有人往海水當中,灌溉無量的墨水,將海水都染成黑色。
他的頭頂,頭頂是慘白如新裁熟宣的天空,空無一物,只有幾處開的淡灰色水漬,如同未干的淚痕。
遠處,幾座由純粹墨色勾勒出的孤峰懸空矗立,棱角分明卻又帶著水墨特有的暈染邊緣,死寂而嶙峋。
一瞬間。
他仿佛置身于一幅山水畫中。
便是神意境武者的領域!
慕容步虛,就立于這片黑白世界的中心,一襲青衫在無風的墨色天地里獵獵作響,他手中的筆矛,流淌著冷冽的寒光,成了這方天地唯一的光源。
他緩緩上前一步,身體連同古寶一起化作一灘黑色墨水,融入到無盡的墨色海洋當中,無影無蹤。
“啊”
海平面上,一縷墨水翻涌而出,在虛空中凝聚成一道劍鋒,直刺面門而來。
陳三石提槍格擋。
結果在接觸到的劍鋒的剎那,就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法則之力,身體向后暴退上百里,接連撞碎數座墨色的山峰后才勉強停下。
不等他有所喘息,第二道劍鋒便從天而降,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這些攻擊棘手也就罷了,令陳三石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根本無法捕捉到慕容步虛本人的位置。
又或者說,整個領域內的一草一木,都是慕容步虛所化,他徹底化作了這小天地的法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