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少沈府仆人都朝著這邊湊過來,也將方才阮江月酒醉的咒罵聽了個七七八八。
大家眼神不約而同地落在沈巖身上,打量著,琢磨著。
沈府內務是個什么情況,沈家仆人怎會不清楚?
阮江月是個能干的少夫人,嫁入沈府三年來一直將府上的事情打點的極好,她有輕有重,賞罰分明,御下有術。
現在沈巖帶回個女子,非要迎為平妻已經是對不起阮江月了。
還想繼續用阮江月的銀錢和身份維系府上開銷和以后的仕途榮耀?
實在是不要臉皮。
至于阮江月說什么,沈巖又矮又丑、功夫差兵法差、沒錢沒權沒品什么的。
那沈巖不至于那么差。
在京城同齡的年輕人中,沈巖的條件算得上青年才俊,耀眼非常了。
可是……
現下梧桐院里站著的阮星瀾,樣貌身形、名氣官位、家世以及民間風評都比沈巖更勝一籌。
他眉眼之間英華內斂,冷靜淡然。
不需刻意氣場自成。
天還沒有大亮,整個沈府浸在一片灰白之中。
可阮星瀾站在那兒,不必說什么做什么,都像是在發光一樣閃亮。
他的淡然,對比沈巖的面色青白,高下立現。
有的仆人、包括沈巖隨行來的親兵,竟都暗暗覺得,在這樣淡然穩定的阮星瀾面前,沈巖實在是……
低人一等,普通尋常。
那些對比又遺憾的眼神,沈巖感受的一清二楚,一時間惱羞成怒。
他只覺此生從未受過如此羞辱,從未如此憤怒過。
怒到極致,竟是舌根發硬,腦袋轟然空白一片,說不出任何話來。
阮星瀾平靜道:“你如果實在不愿意和離,也可以,南陳《戶政律》中關于婚嫁之律還有一條——休夫。
你不愿和離,我便助我小妹休夫,將你休棄,光明正大地離開沈府。”
……
沈巖丟下一句“癡人說夢”,甩袖走來。
看起來走的十分有骨氣,但別人瞧著,倒像是落荒而逃。
事已至此,阮星瀾便暫時留在了梧桐院。
這院子是有兩間空房的,青鴻請他進去稍作休息。
讓人準備了早飯和茶水送來后,青鴻問道:“你想起什么了嗎?怎么說起南陳《戶政律》?”
且看阮星瀾剛才說這個的樣子,實在是胸有成竹,很有把握。
阮星瀾訕笑:“什么也沒想起,只是聽他說不可能和離,順勢話趕話,就說出來了……或許我以前知道這些吧。”
青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光莫測。
他守在院中一夜,當然知道阮江月和阮星瀾在屋頂喝酒,還聽到了阮江月的傾訴和哭泣。
他跟著阮江月十年之久,從未見阮江月哭過。
阮江月也是個不會和人傾訴舊事的性子。
可對著才有幾面之緣的阮星瀾,阮江月傾訴了,更哭了。
這讓他怎能不對這個人警惕懷疑?
阮星瀾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心底暗暗一嘆,沉默地進食。
有些時候,解釋太多也無用。
青鴻就這樣盯著阮星瀾看了許久,等到阮星瀾用完了早飯,青鴻才陰沉沉地說:“你最好別耍花樣。
但凡你做任何傷害小姐的事情,我會和你拼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