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
阮江月目光掠過他的左臂和左肩,看他姿態神色,絕不會想到他那里有兩個血窟窿,可阮江月親眼見過。
且兩人在小縣城買的傷藥是帶在阮江月身上的。
阮星瀾隨身沒有傷藥。
到了阮府后,阮星瀾由管事招待。
方才阮江月抽空問了下,阮星瀾沒有跟管事索要傷藥,也沒有說需要大夫。
他那傷口不必管的嗎?
還是以為自己是什么大羅神仙,傷口能自己長好不成?
阮江月直言道:“我先幫你換藥。”
阮星瀾意外:“換藥?”
“是,換藥,進去吧。”阮江月說完,便率先轉身往青云軒內去了。
阮星瀾頓了頓也跟上去。
到廂房內坐定,阮江月拿出袖袋之中的兩個青瓷小罐,一邊放下一邊說:“這些都是崔神醫親手制的,對外傷效果極好,你——”
她發覺阮星瀾站著沒動,“你不寬衣?等我幫你?”
“……”
阮星瀾抿了抿唇,有些遲疑。
阮江月大方地走上前來,伸手探向他腰間。
阮星瀾背脊微繃,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避開,“我自己來!”
他拆開腰帶,只將受傷的左臂和左肩漏出來,背過身坐在了不遠處的圓凳上,“好了。”
阮江月走上前去。
她將白紗帶拆了開,仔細地清洗了一遍傷口,又用自己先前拿來的傷藥涂上去,用指腹輕輕揉化在傷口處。
整個過程阮星瀾背對著她。
卻覺她淺淺的呼吸一直噴灑在他后背之上。
那柔軟清涼的指腹輕點,甚至于她一縷青絲垂落,掃在他肩頭,清幽香氣沖入鼻息之中。
擾的阮星瀾心神紊亂,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可以婉拒,再請醫者前來的。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先前她幫忙換藥是因為路上緊急沒空去醫館,傷勢又必須處置。
但現在是在阮府。
府上是有府醫和藥童的,完全不必她親手——
或者這傷口也不是現在非要換藥不可,明日也可。
他怎么就順了她的意?
哪怕他和阮江月共患難過,這也已經超出了男女好友相交的程度……
他的理智告訴他要保持平靜,保持君子風度,保持一定距離。
可他心底卻好像并不愿拒絕她。
阮星瀾心情復雜地深吸口氣,閉上了眼睛。
阮江月將傷口仔細裹好,認真地打了結,“好了。”
阮星瀾垂著眼,沉默且快速地將衣裳穿好,想著等她離去他須得好好靜一靜心才是。
阮江月卻并未離開,而是坐在了阮星瀾身邊的圓凳上:“這里你還住得慣嗎?”
阮星瀾只好回:“高床軟枕,很是舒適。”
阮江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感覺你在哪里都行,挺隨意的,你對恢復記憶沒想法嗎?”
先前在京郊小村莊,他就隨遇而安。
后來扮他哥哥,他盡心入戲。
再后面分道揚鑣、被追殺、落水、顛簸數日,再到今日定州府,他都是一番隨意的、怎樣都好的姿態。
阮江月很難不好奇:“你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也就沒有未來,難道你都不著急嗎?”
“著急什么?”
“自然是你的父母家人,你不擔心他們,不怕他們擔心你?還有你的兄弟姐妹……或許,以你的年齡沒準都有妻小了,你不著急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