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幽幽地出聲,尾音輕揚,眸中光華閃動。
“你聰慧勇敢,機敏果斷,非常——”阮星瀾下意識地說著,卻在觸及阮江月閃亮的眼眸時陡然抿住了唇。
阮江月笑盈盈地:“怎么不夸了?”
阮星瀾:“……”
夸贊原是隨心而言,真心實意。
可在這種氣氛下,在阮江月這樣幽幽閃亮的眼神下,好像這種語氣和說辭實在是有些曖昧,容易讓人生出遐思。
可現在若多言辯解,或者岔開話題……
好像又顯得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阮星瀾今夜原就是來送個禮物的,看到她心情不好,便習慣性傾聽,又忍不住安撫,一來二去地到了現在。
話說脫了實在不便繼續留下。
他醞釀怎么說不唐突,不冷漠,然后告辭離去。
誰知阮江月這時站起身走來,“我幫你看看傷口吧。”
“傷口?”
“左肩、左臂的,我想看看恢復的如何。”
“這……很晚了——”
阮江月低頭靠近幾分:“我想看,我擔心,那畢竟是為救我受的。”
“……”
阮星瀾有些猶豫。
他知道自己該是要拒絕的,畢竟她不是大夫,再者看傷寬衣解帶有失分寸。
可是她先前已經看過,還是兩次。
而且此時對上阮江月漆黑灼亮,星辰一樣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明明白白寫著“很想看看”。
他竟是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最后一句“不必”碎在舌尖,出口的話變成了“好吧”。
阮星瀾心底有些懊惱,也有些無奈。
但既已同意自然是不會再反口。
他也站起身,“那回青云軒吧。”
“不用,這里就可以看。”
“這里?”阮星瀾左右環顧。
這湖心亭周圍是沒有人,夜色也已經深了,但這是個寬衣解帶看傷的好地方嗎?這么黑能看得清么?
“就這里。”
阮江月抓住阮星瀾的右邊衣袖,竟拉著他輕輕一躍,從湖心亭掠出。
兩人在水面上輕點記下,掠入藕花深處,落到了一艘小小的烏篷船上。
阮星瀾詫異:“你放的嗎?”
“嗯,我以前夏日喜歡在荷花深處抽閑躲懶,便讓人放了一艘小船在這里,有時候夏天晚上也會來這里睡兩宿。”
她一邊說著,一邊彎身進了船艙,點起了燈,“進來吧。”
阮星瀾也彎身進去。
船只很小,船艙更小。
阮星瀾進去后盤膝而坐,瞬間顯得這小小艙房擁擠逼仄了許多。
阮江月挑好了燈芯,燭火更亮后,她把燈罩放了回去,轉向阮星瀾,“傷口。”
阮星瀾默默,手探上腰帶,卻忽然一頓。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阮江月眼中有一簇火花一閃而過?
他回眸去看。
阮江月卻還是平常姿態,“怎么了?”
“……”
阮星瀾說了聲“沒事”,低頭寬衣,依然是謹慎地只露出受了傷的左臂和左肩膀將脫下的衣裳攏在身前。
阮江月靠過去,慢慢地拆著裹在傷口處的白紗布,“你說你潛意識里覺得認識很多人,那你潛意識里,你以前有娶過妻嗎?”
阮星瀾想了想,“應該不曾。”
“那你的印象中,可有一些恍恍惚惚的……你心儀鐘愛的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