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直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幾乎所有的心情,也全被“活不了多久”這件事情拉走。
哪怕她知道有些喜歡他,也已經無暇去處理那份喜歡。
都要死了,喜不喜歡還有什么要緊?
可他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陪伴她,照顧她,安撫她,還總是說些讓她歡喜,引她注意他的話……
讓她不得不面對那份喜歡。
于是有了昨夜。
其實昨夜一開始,她真的只是想看他傷口。
他夸她夸的很認真。
她也當真放松了心情,十分愉快。
那時忽然想起他傷勢,便關心一下。
誰知他一個瞬間露出那么多種復雜神色,想拒絕又不好拒絕,猶猶豫豫的——
她本就不是個柔順乖巧、端莊婉約,動不動就羞窘的紅了臉,還矜持守分寸的大家閨秀。
她素來大膽放肆,想做便做。
他那模樣,立時就惹起她幾分不懷好意。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靠近和試探……
他平素冷靜淡定,極為內慧,也沒什么情緒。
但偏她故意使壞逗逗他,他卻一下子緊張地繃住了身子。
明明很緊張,他又要順她的意思。
如此種種強烈反差,惹得她得寸進尺地親了他……
現在阮江月半分不后悔。
想起昨夜那些,唇角便自然勾出愉悅笑容來。
她想人之將死更要及時行樂。
想做什么便不該猶豫畏縮。
不過他昨夜看起來被嚇得不輕,也不知道今晨如何了。
她自己回來,把他留船上了。
他武功很好輕功更不錯,應該也會自己回去吧。
這般一想,阮江月忽然憶起先前金佛鎮外雨夜圍殺,她前去幫他的時候,他有四肢疲軟武功盡失的狀態。
他說那或許是失憶引起的。
她也沒問他那種狀態發生的次數多不多。
萬一恰好昨晚也發作,那他豈不是要一個人在船上困一夜?
阮江月微微擰眉。
這時正好婢女前來服侍洗漱。
阮江月招呼一聲,吩咐一個前去青云軒瞧瞧,一個前去湖邊看看。
她這邊也快速洗漱更衣。
待她整理好自己,婢女前來回稟。
阮星瀾在青云軒內,也是剛起一會兒。
往日阮江月都是早起后去找姑姑阮嘉一起用早飯,今日她卻想先去瞧瞧阮星瀾……
心念一動,阮江月出了院子果斷轉向青云軒方向。
定州府的阮宅很大。
阮嘉疼愛阮江月,給她選的院子抱月居在最好的位置,客院則要稍稍偏一點。
阮江月一路走去用了小半刻鐘,才到青云軒。
恰逢府醫也到了青云軒門前,連忙給阮江月見了禮:“小小姐晨安。”
府醫是多年前阮萬鈞為調養阮嘉身子請的,在阮宅十多年。
當初阮江月見他時,他還是壯年男子,如今卻是須發灰白上了年紀。
阮江月想起今日阮星瀾換藥,點點頭后便與府醫一起進去。
阮星瀾原站在青云軒廂房內窗口,單手負后微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聽到外面動靜下意識地抬眸。
便與走進來的阮江月眸光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