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喝茶、吃糕點、吃鹵菜,再沒了閑聊的意思。
等墊了五臟廟后,阮江月雙膝一曲,坐在石亭欄桿上,如同昨夜般抱膝,望著遠處似是賞景去了。
阮星瀾坐在欄桿另外一端。
他看了阮江月一會兒,猶豫著想開口說點什么。
不過,他瞧出她沒什么興致,再加上也沒有合適話題……一來二去,阮星瀾選擇保持沉默。
他微閉雙眸,雙手扶膝靜氣養神。
昨夜幾乎沒睡,他現在精神一般,思緒便不如往常清晰。
他想,或許可以等自己休息一會兒養養神思,便知該如何緩和關系。
山風清爽。
樹葉聲、流水聲、蟲鳴鳥叫聲在一片寧靜之間更怡人心神。
阮星瀾竟在這一片自然氣息之中,很快就凝了神思,靜了心。
一旁,阮江月看了會兒風景,察覺身邊的人呼吸勻稱綿長而舒緩,不由地回過頭來。
只瞧男人雙眸微閉,清逸面容隨和,靜坐一旁,紋絲不動,任由山風將他半披垂的青絲和袍角吹的輕輕浮動。
他這是……入定了?
阮江月稍稍有些詫異。
這些年她聽過見過許多,知道修內功的人可以入定養神,但從未見過。
今日卻是見著真人入定,開了眼界了。
她心底對他的身份不由更起一份好奇之意。
但好奇的次數多了,再多一份好奇,也便是在心間一掠而過,沒留下多少痕跡,并不真的操心鉆研。
畢竟,她馬上就要死了,誰管得了這些?
不過她這么掃了一眼后,倒是也沒了看風景的心思,雙眸大剌剌毫不閃避地盯住阮星瀾的臉打量了起來。
阮江月自幼就是個眼刁之人,喜歡好看的器物,順眼的人。
當初若非是瞧著阮星瀾樣貌上佳,怕是都未必會救他。
其實他的五官說不上精致,輪廓也并不算是利落深邃,可是那張臉卻出乎意料的風姿奇秀。
阮江月當時只看一眼便似刻在腦海中一樣的深刻。
此時遠處山巒一片黛青色,似水墨畫卷。
阮星瀾靜坐在石亭之中,長眉疏朗,青絲撫逸,膚若凝脂,氣質絕塵……
阮江月清晰地記得,他張開雙眸微微含笑時如點漆一般烏黑,像是含著無數智慧和生機的眼睛。
他確如姑姑阮嘉所言,紅塵氣息很淡,有點子仙風道骨的意味。
這般氣度模樣的一個人,如高嶺之花,如山巔清雪,總會讓凡俗之人生出幾分敬慕仰望之意。
而對于阮江月這樣命不久矣的俗人,眼前的男人很容易激起她心底深處的惡劣。
她想,或許是因為這個人知道了太多她不為人知的心事,卻并沒有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反而認真陪伴、撫慰她。
她感覺的到,他很憐惜她。
而且并不是那種讓她厭煩的同情和憐憫。
若遇到她偶爾胡來,他也多是無奈,并未有什么不悅之意。
這便讓她難以克制自己的劣根,總想對他逗耍調戲。
昨晚她心底就是這般念頭,所以敢胡來地連親他兩下。
不過看來他并沒怎么生氣。
長的這樣好看,聰慧又內斂,任她胡來,這樣好脾氣的人啊……
她很想看看,他能無奈忍讓到何處,自己能得寸進尺到哪里。
阮江月忍不住挪著身子,慢慢地,一點點地靠近。
不知覺間,她已靠近到能看見男人臉上極其微小地肌膚紋路,甚至于連細小的絨毛也能瞧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