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喜地低呼,提了裙擺小跑過去,“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你——”
阮星瀾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吻了吻她的額心。
然后笑容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帶著她飛掠而出,從湖面上踏水而過,落到藕花深處的小船上。
他帶她彎身入了船艙。
還沒站穩,她便被他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他說:“我想我能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能為你負責。”
阮江月怔愣,伸出手想回抱他,卻抱了個空。
阮星瀾不見了!
她左右四顧,卻驚愕地發現,這里哪是什么小船船艙,而是北境戰場!
周圍尸橫遍野,箭雨漫天,喊殺聲響徹云霄。
阮星瀾身披鎧甲,手握長槍被人圍困。
他渾身血污,已不知鏖戰多久,身前全是敵軍尸首,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傷,已經站立不穩。
阮江月立即便要上前幫忙。
可她的身子竟是透明的,沖上前便穿過那些敵軍,甚至穿過了阮星瀾。
她想找人來幫他,周圍卻再無自己人。
有一支飛箭從他身后射來,直取心臟位置。
她大喊“小心”,他卻聽不到。
她眼看著那支箭飛向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猛然間一用力,翻身坐起。
周圍一片黑沉。
雕花的床柱,淡青色的帳子,樸素而輕軟的床褥、錦被。
阮江月怔怔地看了片刻,神思逐漸回歸現實。
原來是做夢了。
她這些年時常做夢。
一開始總做小時候在威北將軍府上受人欺負,被母親冷眼嫌惡的夢,夢中定格最多的就是母親毫無溫度的臉。
后來和姑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關于母親的夢就越來越少。
再到后來成了宣威將軍,又時不時地夢少年時與姑姑在一起的情形。
她很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心中惦念的才會入夢。
她如今真的惦念他。
靜默無聲地坐了好一會兒后,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濁氣,拉開床帳翻身而起,又到窗前推開窗扇。
夜色正濃,秋夜寒涼撲面而來。
阮江月下意識地吸了口氣,困倦瞬時間散去許多許多。
她望著滿天星辰,思忖阮星瀾在北境一切可好?
十日,按照他的行程速度應該是到了,父親不知給他做何安排?現如今北境沒有戰事,再加上他武功高強,極有智慧。
應該不會輕易受傷。
夢就是夢。
與阮星瀾分開這件事情她從不曾怪過姑姑,也一直認真陪伴姑姑,想等過個一兩個月,再提前往北境之事。
可現在,她忽然很想到北境去。
或許……再陪姑姑幾日,至多半個月吧。
到時盡量說服姑姑。
阮江月做好了決定,重新回到床榻上躺下。
隔日一早,她照常去陪伴阮嘉用早飯,早飯還沒送到,李云澤卻是臉色凝重地捏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阮江月認得,那信封上的獨特標記,是阮萬鈞和阮嘉兄妹所獨有。
阮嘉也愣住了:“我哥的信?看你臉色這么難看,送信的人說什么了?”
李云澤把信遞到阮嘉面前,“北境突發戰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