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司正堂的門大開著。
阮江月這般冷聲斥罵一出口,所有武將不約而同地全朝著沈巖看過去,眼神看似尋常,但實則都含著幾分莫測。
拋棄明媒正娶的妻子本就是極其難聽之事。
偏偏沈巖還在外惹了個女子,帶回京城,逼著正妻下堂,那正妻更是威北將軍的女兒,宣威將軍的妹妹……
這是犯了什么蠢干出這種事!
色令智昏了?
他們都已經見過沈巖帶著的那個“夫人”,看著雖也算美貌吧,但威北將軍夫人可是聞名南陳的美人。
他們的女兒怎會丑?
多半是那外面的女子手段了得吧。
這一屋子都是男人,誰還不清楚那些道道兒,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家花總是不如野花香的……
可沈巖身在官場,又走行伍,威北將軍可是南陳護國柱石。
有岳丈提拔仕途難道不好?
沈巖竟然為了外面的江湖女子自毀前途,真真是愚蠢至極。
沈巖被眾人的眼神看得渾身僵冷,顏面受挫。
他盯著阮江月看了半晌,甩袖走了。
就讓她得意片刻。
阮江月是阮星瀾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他需要點時間好好想一想,接下去怎么辦才好。
沈巖一走,眾人眼神自然而然重新落到了正位的宣威將軍身上。
阮江月則看向廖自鳴:“你可知罪?”
“啊?下官何罪之有?”
“你還敢問何罪?你將防衛隨手交給旁人,令城樓守衛稀疏,一旦大靖真的前來偷襲,后果不堪設想!”
廖自鳴怯懦辯駁:“這、這下官也是逼不得已啊,那沈將軍帶著圣旨,大將軍那邊沒話,下官又生了病……”
阮江月聽出來了——
皇命在前,阮萬鈞還不出聲。
他不想和沈巖起爭執,所以直接裝死不管讓沈巖去折騰。
阮江月素來知道他除去糧草之事,在其余事情上不太著調,習以為常了,但現在也忍不住心底浮起幾分怒色。
實在是太兒戲了!
阮江月果斷下令:“來人,將廖自鳴拖出去,重責一百軍棍。”
“什么?”
廖自鳴瞬時間臉色煞白,腿一軟跌倒在地。
左右的武將們也都有些色變。
片刻后,褚東樹低聲道:“雖說大人這個……病的的確不是時候,但一百軍棍是不是太多了點兒?”
“就他這身子骨,一百棍下去怕是會被打成肉泥。”
“是啊,廖大人雖犯錯,但罪不至此。”
立時便有不少武將站起來給廖自鳴求情。
他們不滿給一個酸腐文人做下屬是一回事,可廖自鳴能辦點事,對下屬也還不錯,他們不是不知道。
如今自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上官被打死。
有人見阮江月面無表情不吭聲,直接起身說道:“請將軍讓我替總兵受軍棍,我皮糙肉厚,兩百棍也挺得住。”
“我也可以!”
“我也行,讓我來!”
武將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都站了起來。
阮江月冷冷說道:“你們爭先恐后地想干什么?又當軍令是什么?可以幫著吃的饅頭不成?
北境軍中素來賞罰分明,有功該賞,有過該罰,廖自鳴身為平城總兵,屬北境軍管制,他犯了錯就應該受罰。
而你們,不辨是非不知勸誡上官,任他隨意妄為,本就該與他同罪。
現在既然你們如此爭先恐后,那就都拖出去,全部杖責一百!”
武將們面面相覷,卻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