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晚端著一壺熱茶站在廊下,見他神色異樣,眉心微微蹙起,柔聲喚道:“懷野,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她腳下快了兩步,穩穩擋住了他。
楚懷野看著眼前的女人,一身緋色衣裙,襯得她肌膚如玉,一雙眼眸中不見絲毫察覺危機的慌亂,像極了護在他背后的燈火。他牙關一緊,終是騙不下去。他上前一步,與花向晚只隔著一臂之距,直直盯著她的眼:“邊關出事了,我可能得走。”
花向晚怔住了,手里的茶壺微微晃了一下,卻穩住了。“什么時候啟程?”她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緒,聲音比平常要低了幾分。
“明日天亮。”
“這么快。”她抬眼望向他,視線清亮而堅定,“如若是不得不去,我不勸你留下。然而我有一事相托,你記得上戰場時須處處留心,所有需要親自去驗證的就親自去。他們便是懼你,才會將所有陰謀用盡。”
楚懷野低頭哂笑,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寸一寸地細看,看出了無盡的堅定與擔憂。他總覺自己心硬如鐵,可眼下卻無比動搖。如果不是國難當頭,面對這樣深情又聰慧的女子,他或許愿意放棄一切,只求同她朝朝暮暮。
可惜他楚懷野終究負擔不起兒女情長二字。
“晚晚放心,”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微涼,但握得很緊,幾乎用盡了全力,“我會回來。”
花向晚定定看了他許久,觸及他藏不住的疲憊,心中默念著來日方長,卻全都落成一句:“我信你。”
這夜,花向晚一夜無眠。她坐在窗邊,望著天邊的明月從云后緩緩露出,心中卻前所未有的異樣。前一世,楚家男人接連戰死,她便成了年紀輕輕的寡婦,苦苦支撐。然而楚懷野卻是一直陪著她、護著她的人。如今換了這一世,她還負不起失去他的那份代價。
翌日天剛蒙蒙亮,楚懷野身披鎧甲將束馬纓束緊,正要翻身上馬,忽聽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一回頭,便看到花向晚匆匆而至,她手里捧著一件玄色披風,上面繡了精致的暗紋。楚懷野皺眉:“怎么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些?”
花向晚將披風遞給他,仰頭瞧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得近乎疏離:“這披風用處不大,但成親時母親交代,讓我替你備著,說是帶著也算家人在身側。天冷,認不得人,別凍壞了。”
楚懷野摘下手套接過,頓了頓,卻只是點點頭,翻身上馬。他沖她輕輕一揚嘴角。“晚晚,家人等我回來。”他聲音低卻字字清晰,碾碎在寒冷的晨霧中。
花向晚低低地“嗯”了一聲,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卻警鈴大作。她總覺得,這一去,或許并不能如愿安然歸來。
目送他遠去的身影消失在晨霧里,她將方才藏在袖中的一份信展開,信中寥寥,卻盡是陰謀味。“白崖嶺”三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花向晚心頭一緊,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邊關告急,這意味著什么,她再清楚不過。前世楚家滿門男丁戰死沙場,只留下楚懷野一人茍活于世,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她至今記憶猶新。難道,這悲劇又要重演?
楚懷野看著花向晚瞬間蒼白的臉,心中更是如同刀絞。他握緊她的手,沉聲道:“晚晚,我必須去。”
花向晚抬起頭,目光堅定:“我明白。去吧,楚家兒郎,保家衛國,責無旁貸。”
楚懷野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等我回來。”
花向晚輕輕推開他,強顏歡笑:“好,我等你凱旋。”
送別楚懷野后,花向晚強忍著心中的不安,立刻著手安排府內事務。她知道,楚懷野這一去,吉兇難測,她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前世楚家就是因為后方空虛,才被陸霈等人趁虛而入,侵吞了大量財產。這一世,她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