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他低喝一聲,不知是對暗中的敵人,還是對自己不愿后退的心。但箭矢已經逼近,連風聲都刺骨。
電光火石間,花向晚轉身抬手,用劍身掃開了那支利箭。箭頭轉了方向,擦過楚懷野的耳側,帶出一道血痕,卻堪堪避過要害。然而雙方都是險中求生,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是一輪箭雨襲來。
“楚懷野,你瘋了!不要再擋——”花向晚剛喊出口,便聽見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閉嘴,抓緊我的肩。”
她一愣之下,還是條件反射般抓住了楚懷野的衣襟。而下一刻,他驟然彎下身軀,將她打橫抱起,躍離即將崩塌的地勢。箭雨如驟雨般落下,而楚懷野的動作敏捷迅速,好似渾然忘記自己身上已有傷痕。他步步后退,揮劍抵擋敵軍的第一波攻勢,卻仍不忘將懷中女子護了個嚴嚴實實。
“放開我!我又不是個弱女人!”花向晚用力推了推,卻奈何無法掙脫。“楚懷野,你當真是蠢得可以,不必為了我赴死!”
“是,再蠢不過。”他冷聲應了句,可不是沒有后續,“但我還沒傻到放你來送命。”
花向晚被這突然冷不丁的一句怔住,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那雙平時總含著譏諷的眼,此刻竟如深淵般專注,似是天地萬物都在此刻不值一提,唯她不可棄。
箭雨的間隙透露出些許喘息之機,花向晚終于反應過來。更讓她驚覺的是,楚懷野抱著她沒避開,反倒沖入了敵人的箭陣。不僅如此,她還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腳步在放緩。一低頭,她便瞥見那原本已經染血的衣甲又染了些溫熱的赤色。
“楚懷野,你——你受傷了!”花向晚怒極,沒忍住一拳砸上他的肩膀。
“箭頭刮了點肉,不礙事。”他的語調聽著冷靜,但那逐漸蒼白的臉色卻無比赤裸地戳穿了他的虛弱。
“你不是只打算死得英勇吧?”花向晚一咬牙,以難得的強硬態度在他懷中掙出,“你死了,我花向晚倒要看看,是不是誰都能把仇給報了!”
她的話滿是刺,卻其實扎得自己心存惱怒。可楚懷野聞言竟然低低笑了一聲,唇角的弧度明明帶了點輕佻,卻直讓人嗅到深意里的異樣味道。
“別忙,我答應你,活著。”楚懷野的聲音很輕,卻堅定得像是一記重錘。
話音方落,花向晚忽然察覺四周弓箭兵勢頭漸弱。隨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至近,竟是早已埋伏好的援軍策馬殺入敵陣。
清風掠過暗淡的血色戰場,彌望間煙霧散去。四周埋伏的敵軍逐漸潰敗,楚懷野將佩劍一甩,凜然立于場上。然而他下一秒便一個踉蹌,花向晚迅速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楚懷野,你要是在這兒倒下,我可不會去扶你。”她嘴上狠戾,但手卻不自覺用力,“別得意過了頭,還沒到咱們勝的那刻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