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世子妃,順便給世子爺送些補品。”樊云杉走進來,將補品放在桌上,陰陽怪氣地說道,“世子爺如今可是楚家唯一的希望,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啊,別到時候,連媳婦都守不住。”
花向晚冷冷地看著她,“樊氏,你這是什么意思?”
樊云杉掩嘴一笑,“沒什么意思,就是關心關心你們嘛。畢竟,這將軍府,以后可是要靠世子爺繼承香火的。”
她故意將“香火”兩個字咬得很重,眼神挑釁地看向花向晚的腹部。
九月的秋雨涼如針,密密的雨絲織成一張看不見的網,將整個敬國公府籠罩在一片潮濕的霧氣中。庭院中梧桐葉落,順著青石板上留下的雨水,蜿蜒成一股細流。花向晚站在廊下,目光落在雨幕里那幾只撲棱掙扎的麻雀,耳邊卻是樊云杉嗡嗡作響的挑釁。
“樊氏,看來我平日的教誨對你是無用的,”花向晚緩緩回身,臉上的笑冷得像冰,“再要是覺得無人治得了你,真不如讓楚母出面清理門戶。”
樊云杉微微一僵,但很快笑得越發燦爛,仿佛完全沒聽懂她話里的警告,“世子妃說笑了,我不過是替夫君的未來考慮。大夫們的話你該聽過了,成婚這兩年,也沒見有什么動作,可不能誤了楚家的香火啊。”
若是初到將軍府,樊云杉這番明里暗里的話,或許能戳中花向晚的軟肋。是啊,她成婚至今還未能替楚家添丁,卻要代為掌管中饋,大權在握,哪有嫡妻不像嫡妻、主事卻像屋里人的道理?
但此刻,花向晚目中波瀾未起,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語氣淡然卻不容置喙,“樊氏,既然你這么關心楚家的血脈,何不將自己的賢名傳到城中請命呢?畢竟,你的夫君從未犯過錯,偏生你的血脈總是差些火候,究竟是天意,還是人有不濟,多半用不著旁人指點,舅母近在眼前,罰得輕重還不是立刻明晰?”
這一番話甩出來,樊云杉面色再難保持從容,往日那股趾高氣揚的氣勢也頓時收斂了幾分。她自覺顏面無光,卻不甘心就這么退下。冷風竄進耳中吹得她發涼,她咬著牙,眼神暗沉下來,“世子妃這口舌,便是楚世子也要避讓三分了!只是——”她突然上前一步,驟然壓低聲音,幾乎咬牙切齒地道,“你以為憑一張嘴皮子就能把楚家上下都玩弄于鼓掌?官府軍營不是侯府后院,無論你如何折騰,香火一事,才是頭等重要的大事!”
花向晚挑起眉來,嘴角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看來樊氏說話實在是不挑時候,這雨,怕是淋多了頭腦受了寒。”
話音才落,雨簾中夾雜的幾聲低沉腳步聲傳來,門廊上的兩人同時抬頭看去,一身風塵的楚懷野從雨中走來。他浸濕的袖口還在滴水,眼中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冷意,沒等樊云杉開口,他便對花向晚道:“天寒地濕,你不在書房好好待著,出來做什么?”
他的嗓音雖不算冰冷,但那句細心問責讓樊云杉狠狠一怔,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整個人僵在那里。
花向晚卻似渾沒有感受到他的不悅,依舊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甚至側身微撩起衣袖,向身后揚了揚下巴,“這院中來了個不速之客,我不過是站出來散散心。本想著與她客客氣氣,但懷野你一來,倒是叫我有了底氣。”
她眉眼寒涼,微微一轉對楚懷野道,“你既是這里的世子,有些人不懂規矩,也該由你點撥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