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不可求。
剛才一眼,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似乎從里到外都會發光似的,只是定定地站在那,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春繁花茂,似乎都為她盛開,她簡簡單單地站在那,好像今日主角的新嫁娘都只能淪為陪襯。
張若辰合上眼,在心里念了一遍郭薔三字。
張若辰記得的。
記得兩人初見的時候,郭薔還是個小小的,只會哭哭笑笑,像個糯米團子似的。
郭薔還是閨閣少女的時候,他也遠遠看過一面。
高瘦,憂郁,寡言。
祖父離世,她一身白衣,沉默著,兩只眼哭的通紅通紅,像是只小兔子。
他當時覺得好生可憐,想要向前一步去安慰。
但是八弟更早一步,折了一朵花送上前,哄她別哭。
后來他去了邊疆。
再回來的時候,少女已然陪伴在八弟身邊,一身白衣,為他四弟送喪。
少女窈窕貌美,眉目之間熠熠生輝,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似的,讓他挪不開眼。
他的前半生明理知趣兒,從不逾越一步,從不妄想一次。
如今想想,是他的知趣兒,他的明理,他的內斂,讓他晚了一步。
他晚一步,晚一步糾纏,晚一步心悅,晚一步相伴。
愛人晚一步。
處處晚一步,再無良機。
現在是春日,生機茂盛勃勃,新嫁娘笑意盈盈,新郎官喜氣洋洋,他們笑著向賓客敬酒,杯里盛滿祝福。
恍惚間,花草枯萎,樹木凋零,冬季白雪飄零。
那鮮紅一身嫁衣女子好像變成了郭薔的臉,窈窕貌美,顧盼生輝。
身側之人是他。
下了一場大雪,洋洋灑灑,似是白頭。
可哪來著白雪,他哪能和人長相廝守。
他晚一步,愛人晚一步,處處晚一步。
張若辰回過神,忽而滿口酒氣香醇化為苦澀。
……
那日之后,張若辰便離開京中,重返邊境。
其實邊境的戰事只是繁瑣,遠不止非要張若辰事事親臨的程度。
但張若辰已經不愿意回到京中。
郭薔已經嫁人了,他圖什么?
再糾纏下去,可就不知趣了。
他向來知趣,要是不知趣,母妃死后,父皇也不會把他提到嫡子的位置上去。
守著他的邊疆也挺好的。
往前漫漫年,他張若辰人生目標里只有建功立業,保家衛國,討父皇歡心。
往后……
大抵也只有如此。
大皇子威名赫赫,大歷國百姓提起此人無不是贊不絕口,大皇子保一方安寧,乃大歷國名副其實的戰神。
也有人說,大皇子戰功赫赫,怕不是功高蓋主,要引來太子忌憚。
但這個提議飛快被人反駁下去,大皇子只在邊疆,不在京中交際,不拉攏文官,不過問他地武將,太子何來忌憚一說?
再說,皇帝立了太子又將大皇子立為嫡長子,要不是人家半點心思沒有,陛下和太子會這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