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拓跋宏那近兩米的身高坐在一個小馬扎上怎么看怎么別扭。
“本汗有個問題老早就想問問先生了。”拓跋宏溫和道。
“大汗請問。”
“先生真的如老天師說的那樣得之可安天下嗎?”拓跋宏表情認真的說道。
方諾表情一滯:“這種鬼話你也信?不是。我們現在可是在景營。這種話是能在這里說的嗎?”
“哈哈哈哈。若蕭沐衡不是信了老天師的話,那他為何會把子嗣送去先生身邊求學呢?至于景營不景營的重要嗎?若先生畏懼此地環境,現在大可隨本汗回華城再敘?不然你當蕭沐衡那么好心會讓本汗單獨和你接觸?因為他知道擋不住,也不敢擋。”拓跋宏胸有成竹的說道。
方諾聞言不由啞然失笑:“看來大汗對你的蕭兄了解頗多嘛。”
“了解談不上,只要稍稍換位思考一下本汗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說白了你我能在此地相見,又何嘗不是蕭沐衡故意為之呢?要知道自從他景國反水后,短時間內我睆國就是他景國的天然盟友。而先生你,自然就成了我們兩家之間利益紐帶。”拓跋宏直言不諱道。
“大汗這話實在抬舉在下了。”方諾謙虛道,同時心中也對拓跋宏暗暗嘆服起來。別看此人表面上五大三粗的,可實際上卻是心細如發,觀察入微。
“我睆國還有未來嗎?”拓跋宏話鋒一轉,一句話直接把方諾問懵了。
“大汗此言何意?睆國如今不正是如日中天,烈火烹油嗎?如何會沒有未來?”方諾正色道。
“如日中天?烈火烹油?先生你還真會挑好聽的說。可你說的這些是我睆國嗎?”拓跋宏苦笑道。
“大汗何有此慮?”
拓跋宏長嘆一聲起身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別看我睆國強橫無敵,橫推當世。可真要和其余幾國比起來我睆國的短板實在是太多了。”
說罷他就從懷里掏出一本書來,方諾一瞅赫然是蕭沐衡床頭放著的那本《八國論》。只不過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順了過來。
“兄終弟及的優點在于能避免幼主當國,并能君主大行后能快速填補權力真空,避免因君主突然去世引發動蕩,且弟弟通常已有一定政治經驗,利于政策延續。”
“但缺點也是致命的。由于兄終弟及繼承規則的不明確,極易引發兄弟、叔侄甚至父子之間的繼承權爭奪戰,從而導致內亂爆發。而更多時候還會因為兄弟與子侄同為合法繼承人,因此會形成同輩與子輩間的畸形競爭關系,從而削弱家族凝聚力,甚至引發分裂。
“如果兄弟數量有限,傳至末弟后仍需回歸子輩繼承,但此時子嗣可能已成年并與末弟子嗣產生矛盾,導致二次繼承危機。這就導致最后誰也不服誰,最終演化成誰拳頭大誰說了算。長期兄終弟及會模糊家族代際劃分,增加宗室管理和資源分配難度,最終威脅政權穩定性。”
拓跋宏洋洋灑灑的念了一大堆后才終于把書合上。
“先生大才,把我睆國的繼承制度的弊端剖析的淋漓盡致。如今我睆國每一次王權交替就是一場慘烈無比的內部廝殺。不知先生你有沒有奇怪為什么別國都有世子,唯有我睆國沒有嗎?這一切的原因全都出自于我睆國的繼承制度。甚至本汗能坐上這個汗位,也是從尸山血海中一路殺過來的。死在本汗手中的兄弟子侄不下數十,甚至就連我父汗也被我親手手刃。”拓跋宏面色猙獰道。
方諾眉頭一皺:“大汗你說這些是想表達什么?”
“這樣的睆國是走不遠的。知道他們三國為什么會對本汗進行圍殺嗎?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本汗死了。我睆國就會為了那個汗位徹底陷入動亂之中。別看我睆國打遍天下無敵手。可真正的苦楚也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睆國數千里邊境卻無險可守,若是我們不表現出強橫野蠻的一面。怕是早就被其余諸國啃的連渣都不剩了。”拓跋宏滿懷無奈的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