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些話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巫鬃和鱷齒不由得面面相覷,從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驚訝。
沙齒是狂牙部的族長,同時也是豕王的長子。他已經死了,整個狂牙部被天浩并吞,歸入磐石城。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公開,一個城主的位置……這意味著王妃徹底放棄了爭斗,不再專注于把她的兒子扶上王位,而是退一步求其次?
驚喜的目光在鱷齒眼眸深處一閃而過,他冷冷地注視著王妃,態度絲毫沒有松動:“這種事情我們說了可不算,如果沒有大王下詔,就不能進行分封。”
這段時間鱷齒一直忙于整座城市的防御與維持。牛族人來得實在太快,很多防御工事都未能建成。鱷齒派出軍隊進行試探性攻擊,結果損失了好幾千人。震驚于牛族人強大戰斗力的同時,他也堅定了固守待援的想法。獠牙城現在集中了豕王直屬領地內的大部分人口和糧食,配給制前提下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豕王已經病入膏肓,隨時可能一命嗚呼。
從上個月到現在,王妃連續邀請了很多次,鱷齒全都置之不理。他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可笑,她手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牌,就是陛下。她以前很傲慢,現在卻像只縮在角落里發抖的可憐貓咪,失去了張揚,收起了爪子,可如果她覺得靠祈求就能讓自己改變態度,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如果不是大國師巫鬃發話,鱷齒根本不會來到這個地方。
他多少能猜到一點巫鬃的想法————站在共同的利益出發點上,巫鬃同樣需要得到王妃的支持。王族內亂畢竟不是什么好事,這會讓其他王室成員看到機會,參與競爭。換在平時也就罷了,但現在是戰爭時期,一切以擊退外敵為主。
只是過來吃頓飯,沒必要搞得劍拔弩張,至少現在是這樣。
何況王妃的態度也有了明顯改善,她退了一大步,不再奢求替兒子爭得王位,只要一個城主就行。
問題是,鱷齒連區區一個城主都不想給她。
現在的局面與之前不同了,鱷齒有很大信心守住獠牙城,外出求援的信使也發回消息,碎金城的獅族城主已經發兵,用不了多久就能抵達。
軍事力量是最大的話語權,鱷齒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就是下一任豕王。
既然距離王座無限接近,唾手可得,為什么要把即將屬于我的東西分給你?
巫鬃輕輕咳嗽了一下,慢吞吞地笑了。
“殿下您能這么想就對了。我們都很擔心陛下的病情,現在的局勢不是很好,牛族人在城外集結大軍隨時準備進攻,這種時候并不合適討論誰來繼位的問題。既然殿下愿意退讓,我們也不能沒有表示。這樣吧,等這次打贏了牛族人,殿下您可以帶著小王子在任何一地選擇建城。”
鱷齒根本沒想到巫鬃會這樣說,他驚愕地張開嘴看著對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卻看見巫鬃半側著身子,在王妃視線無法看到的隱蔽角度微微沖自己擺了擺手……心情郁悶的銳齒只好閉上嘴,狠狠將這口悶氣咽了下去。
王妃連忙離開了椅子,來到巫鬃面前,感激地行了一禮:“多謝大國師。”
巫鬃極有耐心地看著她行禮,重新站直身子,這才客套地笑笑,說:“我們是同族,不是敵人,只要殿下您通情達理,事情就會像現在這樣變得非常簡單。”
王妃微笑著連連點頭,只有湊到很近的位置,才能看到她眼角一直在抽搐,也不知道是出于激動還是憤怒。
巫鬃對此毫無察覺,她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問:“該說的都說了,殿下,能讓我和鱷齒大人單獨呆會兒嗎?”
這話其實有些無理,可是在巫鬃看來,自己已經掌控全局,禮節什么的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