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和聲音都讓師勇心臟猛然往下一沉:“出什么事了?”
“陛下早在幾個月前就頒布旨令,宣布大人您是叛逆。”永志接下來的話讓師勇如墜冰窟,手腳冰涼:“碎金城的城主已經換人了,您現在回去無異于自投羅網。”
師勇瞪大雙眼,血絲以可見速度占據著眼眶,他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你說什么?”
可怕的旨令來自咆哮城。
獅王輕率大軍馳援豕族首都,卻不想獠牙城早早被牛族攻破,本以為碎金城方向反應迅速,師勇率領五萬大軍就算無法從根本上對戰爭形勢進行改觀,至少能拖住牛族人,等獅族主力一到,合力將其吃掉。
局勢發展讓獅王的構想變成一場空。前方哨探傳來消息————碎金城城主師勇遇襲,全軍覆沒。現場留下上萬具獅族士兵尸體,余者不知所蹤。
暴怒的獅王只能轉向撤軍,他深恨師勇愚蠢,沒能讓自己完成戰略構想,遷怒之下,剝奪了師勇的城主之位,下詔宣布師勇為獅族叛徒。
區區一個城主,而且還是個毫無用處的廢物,這樣的人在獅王心中毫無存在感,死了也就死了,節省糧食,順便還能收回對碎金城的直轄權。
師勇感覺自己仿佛遭到雷擊,腦子里一片混沌,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良久,他才臉色發白,發出顫抖的聲音:“……不……我沒有……我沒有背叛陛下,我真的沒有背叛。”
永志深感當年師勇對自己的提拔,壓低聲音耐心苦勸:“大人,您還是快走吧!如果您執意要去碎金城,根本就是死路一條啊!”
“……我要面見大王,把一切都說個清楚。”師勇內心充滿了不甘。
“您到不了咆哮城。”永志嘆息著搖搖頭:“陛下已經發下懸賞,無論活捉還是帶回您的人頭,都能得到一大筆錢,還能得到百人首的職位。還好您上次帶走了哨卡里所有老兵,現在都是從其它地方招募的新兵,他們不認識您,否則剛才不堪設想。”
“我沒有投降!”師勇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就算被牛族人關在監獄里,我也從未對他們低過頭。大王憑什么這樣對我?”
永志同情地看著他:“大人,您還是走吧!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何況您的家人都死了,他們……”
“你說什么?”師勇再次產生了心臟被狠狠揪住的感覺,他從馬背上跳下,雙手死死抓住永志的胳膊,顫抖著身體,咬牙切齒地問:“你,你再說一遍?”
“新城主殺死了您的家人,您的父母妻兒,包括整個親族無一幸免。”永志的語調平靜,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奈:“他宣布您的財產屬于非法所得,全部沒收上繳。您的家人……被分給城內的平民。”
最后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狠狠穿透師勇心臟,他緩緩松開手指,連連后退好幾步,一棵樹擋住他歪斜的身體,沒有讓他失去平衡摔倒。
慘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師勇感覺身體里所有力量被抽空,身體背靠著樹干無力下滑,失神的眼睛里一片空洞,喃喃自語:“……他們怎么能這樣?我對他們是那么好,碎金城是整個族群稅率最低的城市,在我的統治下從未有人被餓死。他們……竟然分掉了我的家人,我的兒子……”
永志緩步走過來,蹲下身子,他猶豫了幾秒鐘,低低地說:“新城主發布公告,宣稱您是叛徒,聯合牛族人制造陷阱,那些隨同您出征的士兵全部戰死……他們失去了家人,那段時間整個碎金城到處都是哭聲。”
師勇半歪著身子,恐懼和憤怒在腦海里糾纏,咸澀的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我對他們不薄啊,難道……難道就沒人站出來幫我說句公道話嗎?”
永志張了張嘴,隨即低下頭:“……當然有……他們都死了,都被殺了。”
當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通過朦朧的視線,師勇看到永志與自己一樣,淚水在臉上劃出一道道濕痕。
“他們和我一樣,恪守身為武者的尊嚴與忠義。他們是真正敢于發聲,為大人您仗義執言的勇敢者。大人您身邊的衛隊,包括城內的一部分官員,他們向新城主進言,請求放過您的家人,還要求面見陛下,求得對您寬恕……因為人太多,新城主假裝答應,事后突然派兵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