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臉上微微有些發紅,他不太適應這種場合,來自上位者的稱贊令他激動,也有些本能的畏手畏腳,很不好意思,低聲囁嚅:“……大王……我……很臟,身上有味……臭……”
天浩對此毫不在意,他低頭看著手捧籮筐站在老人旁邊的女孩:“這是你的孫女?”
老人單手攏住女孩的肩,點點頭,情緒變得有些低落:“我兒子后來應征入伍,戰死了。兒媳婦前年得了急病,也去了。現在就剩下一個小孫女跟著我相依為命,我……我……我是真怕有一天兩腳一蹬就這么死了,留下她……那該怎么辦啊……”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悲傷面孔,天浩蹲下身,把小女孩彎腰抱起,對老人認真地說:“無論之前是什么規矩,本王執掌族長之位后,全都改了。你明天去軍務部門登記一下,只要是打過仗,為我牛族流過血,拼過命的人,都能得到一份工作。”
老人眼眶有些發紅,他臉上流露出無限感激:“多謝大王……可是……我,我沒有手……”
“本王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天浩提高了音量,在附近的人聽來震耳欲聾:“只要是有功的戰士,無論殘疾還是健康,在本王看來都一樣。我會養你們到老,你們的家人本王也會負責到底!”
這話如雷鳴般在老人耳膜里反復震響,他呆呆地望著天浩,不由自主張大了嘴:“這……這是真的?”
天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去過鎖龍關,親手砍了上百顆白人的腦袋。”
這比任何保證都管用。
……
道路兩邊的圍觀者越來越多了。
天浩控制著與每個人談話的時間和節奏,三至五分鐘,不會超時。給予對方的禮物不外乎是皮袍和裝有米面的藤筐,兩樣東西都放在牛車上,跟隨大隊前進。
說起來還是挺麻煩的,走過兩條街道,天浩已經換了四件皮袍。
他很清楚這種親民巡游的意義,也明白“身上衣”與“普通袍子”之間的巨大差異。
前者是部族之王穿過,帶著他身上體溫的禮物。后者就普通得多,雖是新衣,卻在接受者心中失去了那種特殊的珍貴分量。
其實分發出去的禮物不算多,皮袍總計一百件,裝有米面的藤筐一千個,饅頭另算。
阿菊的婦女工作隊成績斐然。她們對雷角城底層平民進行了初步排查和了解,在短短一周時間里給這些人編號建檔。針對各家各戶不同的情況,制訂了不同的援助標準。就連今天晚上的巡游,也是她們在暗地里推動,天浩按照阿菊報上來的名單,對她們選定需要“現場送溫暖”的個體目標給予禮物。
在天浩身后,成群的民眾紛紛跪下,無數人流下感動的淚水,紛紛高呼“大王萬歲”。
這注定了是一個不眠之夜。
《獨臂女》的故事很快就能傳遍整個雷角城,繼而是整個雷牛部的大小村寨。
名單上的所有貴族都被抓捕,上至老人,下至孩童,統統得死。
天浩需要他們的人頭彰顯權力。誠然,這些人當中肯定有冤死和誤殺的部分,卻沒人在他們臨死前高喊“刀下留人”之類的口號。
只要有十個平民在行刑現場站出來,表示其中某個人不該死,天浩都會欣然接納他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