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恨很快過來敲響了房門。
蘇夢打開門,仰著頭看他。
柳余恨道:“我要去做一件事,做完那件事后,我可以給你買一柄寶劍。”
“不要。”
這回答讓柳余恨一怔。
蘇夢語氣冷硬:“我什么也不要,你哪兒也不準去,我的劍學的還不夠到家,你若走了,我隨時會被人殺死。”
柳余恨蹙眉:“你有仇家?”
蘇夢道:“沒錯。”
她曾用作生計的演技,如今卻用來欺騙自己的同伴,可若欺騙是為了救人,那么她不會心存愧疚。
“告訴我你仇家的身份,我來替你殺了。”
“柳余恨!”蘇夢抬高了嗓音,可看到柳余恨認真的模樣時,卻又忍不住眼神柔和下來。
“別去。”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一有爭論,柳余恨總是妥協的一方。
蕭秋雨走了,走之前,他長長地嘆息。
“你們最好馬上離開。”
“如果客氣的邀約被拒絕,那么接下來,就是不客氣的邀約了。”
于是他們開始收拾行李。
在給黃狗松開狗鏈前,蘇夢有些不舍。
“它會不會餓死?”
柳余恨道:“要相信動物求活的本能。”
人也是動物,人也要求活。
為什么江湖如此奇怪,平淡生活的人卻要陷入一場莫名其妙的逃亡之中?
但很快,蘇夢就放下了這些不愉快。
因為沿途的風景實在很美。
在一處不知名山脈的夕陽晨昏里,蘇夢笑著道。
“我想去很多山川,看很多風景,活很久很久,如果老了,也最好是老死在鳥語花香里。”她行走在山道上,眸光閃爍,暢想著未來,“我也想看看這世上最美的舞蹈,聽聽最負盛名的樂伶的曲子……”
“謝謝你,柳余恨。”
她笑的很開心。
“在這個世界,是你讓我覺得活著有那么多美好。”
之后他們行至太岳山,看了瀑布山川,走過山西許多名勝,卻并未遇到前來找麻煩的人。這一路上,蘇夢不僅開始練自己學會的各門各派的劍法,也開始學柳余恨的奪情劍。
“你知道嗎?我的奪情劍,曾經有另一個名字。”
蘇夢打斷他:“等等,讓我先猜一猜,是不是叫做多情劍?”
多情自古空余恨,柳余恨名字的出處,她記得很清楚。
黃河水翻滾著泥沙咆哮,小雨淅瀝,一身黃衫的女子站在離瀑布僅丈許遠的巖石上,發絲被水汽翻卷,然后她轉過身,大聲道:“柳——余——恨——”
柳余恨站在她身后,認真且疑惑,不明白這么近的距離為什么要這么大聲講話,哪怕瀑布拍打巖石的聲音震耳發聵,但對于習武之人而言并不太影響聽覺。
“你太無趣啦!”蘇夢嬉笑著轉過頭,對著滾滾黃江水呼喊道,“柳——余——恨——,我——好——開——心!”
清越的聲音被江水卷起浪花,拍打著白沫,帶著一兩聲余音很快散盡了,他的視線追逐著瀑布,回過視線,卻看到一雙盈盈望著自己的眸。
“你笑了。”蘇夢篤定的說。
柳余恨心口的堵塞仿佛倏的疏通了。
多情劍為何變成奪情劍?‘玉面郎君’又為何成了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