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禁忌又是何意?”
王虛空忽然想追問個徹底。
漫漫長夜,若是朋友,又怎會拒絕交心?
可是王虛空不了解蘇夢,蘇夢卻已經有些了解他了。
所以她先撿起了地上的死鷹,然后回避了王虛空的提問,轉而道:“你該去休息了,等你們醒來時,還能吃上一頓肉呢。”
王虛空于是明白,于是不問。
蕭猛余是在香氣中醒來的。
食物的香氣。
他有許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這香氣對他的誘惑,不亞于絕世美人于英雄,驚世寶刀于豪俠,溫暖港灣于浪子。
他睜眼。
視線是馬車棚頂。
抬頭,身旁坐著一個落魄中年。
他正在緩緩吃著肉。
這是一個額頭方闊,眉目堅毅,臉頰,手掌,甚至耳垂,都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淺的刀傷鞭傷刺傷的中年人。
蕭猛余大吃一驚,他是認得這個人的,但是卻從未見過對方這樣的模樣!
“龔大哥!”
蕭猛余語氣渾厚地吐出這三個字后,又是一驚,這次卻是驚喜,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內力再不是泥牛入沼般無法調動,而是能夠自如的行走周天經脈。
只是雖然一切無礙,但他總覺得小腹左下側有些痛,有些空。
空虛的空。
于是蕭猛余又想到了王虛空。
啊,是了,王虛空!那一戰應是王虛空勝了!
龔俠懷又怎會在我眼前,他不是落了獄嗎?
蕭猛余有十一分的疑惑想要問,連身體那莫名的痛與空都不去在意了,他急切迫切地道:“龔大哥,是你和王少俠救了我?如今究竟是怎樣的境況?”
龔俠懷將口中的肉絲一點點嚼碎咽下,然后才沉靜地看向蕭猛余。
車聲轆轆,他們正坐在一輛行駛的非常平穩的馬車上。
“我在江湖同道的相助下越獄了。”他將馬車中間案桌上的一盤肉推向蕭猛余,“逃離途中,王少俠見到了你的情狀,便出手救下了你,你應該饑餓了許久了,快吃些東西吧。”
蕭猛余這樣一個威猛的漢子,在龔俠懷那滄桑溫和的雙眼注視下,竟忍不住鼻頭一酸,虎目一熱。
“龔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被誣陷罪名害入牢獄的,其實我本想著,你在詭麗八尺門有那么多兄弟,他們一定在想法子營救你了,我們這干人也幫不了什么,所以最開始時,我并沒有做出什么舉措。”
蕭猛余有些羞慚道:“后來過了一段時間,又有綠林道上兄弟與我相談你的事情,我才發現你居然還陷在牢獄里,于是我派人去問了朱二當家,表示愿意集結同道,一同營救龔大哥,朱二當家卻回訊說他們已在斡旋,要洗清你的罪名還你清白,讓我們不要妄動。”
于是他依舊沒有動作。
再后來,就是談何容易四人假借辦案借道為理由,偷襲生擒了他。
他并不是蠢人,心中已隱隱有了些想法,見著龔俠懷,索性一股腦說了出來:“可是龔大哥你說你是被劫獄救出的,莫非是朱二當家斡旋失策?還是說他根本只是在以此為借口拖延!我思前想后,為何談何容易會在這種時候忽然對我暗襲緝捕?想必是過程中有人泄露了消息,有人不想讓你被救出來!”
龔俠懷很認真的在聽,他的神情很鎮定,眼神卻有種淡淡的悲涼。
“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我不想懷疑兄弟。”
龔俠懷輕聲道:“先吃些東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