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只手攬著冰三家,另一只手卻早就探入了衣襟。
嚴笑花在她身后橫劍,沒有看到,她悄悄取出了一個罐子。
她把渾身的毒都攝到一個瓷罐里,這罐子打開后,就連她也沒有法子應對。
可路嬌迷就是這么個不管不顧的性子(有人猜測她與龔俠懷的關系也是因為她不管不顧用了手段,畢竟她承認過龔俠懷沒制住她,沒要挾她,沒強迫她,但龔俠懷卻絕口不提這件事,真相永遠不為人知了)。
她要開這罐子,讓里面的毒流出來。
她給罐中的毒起的名字,就叫‘惡毒’!
這毒若是流出來,就連朱星五也會悚然回避,龔俠懷也絕討不了好。
惡毒是最防不住的,你對某個人好,卻遭妒恨,對某個人壞,更被怨懟,對人施恩,人將恩咽下,將毒還你……對惡毒而言,你所有的舉措只能換來‘毒’!
在嚴笑花發覺路嬌迷有動作時,她的劍就收緊——路嬌迷那細細的頸子上橫出一條紅繩似的細線。
她的瞳孔在劇痛中失神,手中的罐子落下——
罐子落在‘流星’上。
路雄飛擅使火流星,路迷嬌的武器是水流星(她未能在此役上使出)。
但這個‘流星’不是火流星,也不是水流星。
是‘大步流星’。
陸倔武的‘大步流星’。
這流星錘重七十二斤,揮動爆發時能發出難以匹敵的巨力,但此時的‘流星’卻更像是一陣風卷來的星星,輕柔地在罐子上繞了一圈后,向后一扯,便被一個寬厚的手掌拖住。
而路嬌迷手中松脫的罐蓋,則被另一個流星卷住,在罐子即將落到手中時,挾著蓋子貼心地為其蓋了上去。
能把偌大又沉重的流星錘用成舉重若輕,可柔可剛,比鞭子更得心應手的,平江府里只有陸倔武一人。
嚴笑花一邊用劍挑開路嬌迷的衣襟翻找解藥,一邊道:“你跟蹤我?”
陸倔武苦笑:“現在平江府里出了許多事端,我只是擔心你。”
“你擔心我聽說龔俠懷逃了,急著要去找他。”嚴笑花找到一個刻著字的藥瓶,用劍挑破蠟封,將其在路嬌迷的指甲上抹了抹,眼看著丹寇褪色,確認無疑后,便將冰三家扶起來,將解藥喂給她。
陸倔武微微沉默。
他一直想問,一直不敢問。
嫁衣的料子已經裁好了,燙金的喜帖也已寫好了,每一筆都是他親自寫的。
龔俠懷逃走后,他強迫自己將心思放在追查案子上,不敢與嚴笑花面對面談話,只暗暗掌控著她的行蹤,所以現在才能及時趕到。
他不敢問——我們的婚事還作數嗎?
嚴笑花抬起頭。
陸倔武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
“聽說沈清濂要派出幾批江湖高手追緝龔俠懷。”
她的眼中是祈求。
“把我安排進去吧。”
“我求你。”
陸倔武眼前忽然浮現出牢獄里那一幕。
龔俠懷啊龔俠懷,難道是因為上天給了你那樣的兄弟,所以才又給了你嚴笑花這樣愛而無悔的女人嗎?
陸倔武想,如果他對嚴笑花說‘我可以答應你,但我們要先成婚’,嚴笑花應該會答應的。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可他實在說不出那種話。
“……好。”</p>